清明司訓練的鹞子跨越千裡,撲棱棱落在了窗台上,蔡添喜上前将鳥腿上的竹筒取了下來,隔着窗戶開口:“皇上,京城有消息到了。
”
裡頭并無人回應,他耐着性子又等了等,見仍舊沒人說話,這才将音調提高了一些:“皇上,您起了嗎?
昨天謝家大姑娘說要過來的,這時辰人該到了。
”
殷稷這才懶洋洋應了一聲,卻仍舊沒讓人進去,隻低頭撥弄着謝蘊的發絲:“嬌嬌,起來了,你長姐來尋你了。
”
謝蘊含糊地答應一聲,頗有些艱難地翻了個身,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越往北地走她便越困倦,以往從不賴床的人現在早上竟然時常錯過起身的時辰。
“你去請大姐姐稍等......”
她含糊一句,手下卻抓緊了被子,顯然是困倦戰勝了理智,打算繼續在床上多躺一會兒,殷稷難得瞧見她耍賴的樣子,膩歪在她身邊磨蹭,卻被謝蘊一巴掌糊在臉上:“你快去......”
殷稷抓着她的手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這才起身下地,卻是剛要去拿衣裳,眼前就是一花,身體也跟着一晃,他慌忙扶住床圍,努力緩解這點不适。
“又發作了嗎?
”
剛才還死活睜不開眼睛的人瞬間清醒過來,伸手扶了他一把。
殷稷順着她的力道坐回了床榻上,并不願意多提自己的身體:“不是,是剛才起得太急了。
”
謝蘊沒言語,隻抓着他的手給他号脈,其實唐停留下兩個方子讓她選很有些為難她,她才跟着學了三年,有一半的時間還都在昏睡,實在是不敢輕易出手,可眼下整個北境,除了唐停她是最了解獄火生的,也隻能指望她了。
“你先歇一歇,我出去看看。
”
她下地去換了衣裳,見殷稷還靠在床頭沒動彈,又折返回來,扶着他躺了下去:“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讓人去給你熬藥......”
殷稷眼前天旋地轉,思緒也十分混亂,他摸索着抓住了謝蘊的手:“你别太操心,我其實還好。
”
謝蘊抿了下嘴唇,殷稷一定不知道他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若是知道,他就不會說出這種一聽就是騙人的話了。
“嗯,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
她給殷稷脫了鞋,又蓋了被子,這才随手一扯大氅匆匆走了出去:“玉春,拿着這張方子去抓藥,抓好了立刻熬上,三碗水煎成一碗,快。
”
玉春不敢耽擱,接了方子就跑了出去,謝英姐弟迎着他走了進來,瞧見謝蘊散發站在門前頗有些驚訝:“這是怎麼了?
”
謝蘊搖了搖頭,她不是信不過自家人,但有些事還是盡量少些人知道的好:“不是什麼大事,隻是皇上晨起有些着涼,勞煩兄長去和衆位将軍大人解釋一句,等龍體恢複一些再行傳召。
”
“這豐州的軍醫還是有些本事的,可要傳過來給皇上看看?
”
謝濟沉聲開口,他心裡是清楚,若是殷稷隻是得了個風寒,謝蘊不至于這般不得體地就出門,隻是看破不說破,對大家都好。
“唐姑娘留了方子,”謝蘊搖頭拒絕,“不用再麻煩,隻是需要休養。
”
謝濟便不再多問,轉身走了,謝英也沒有多留,将一本冊子遞了過來:“這是我整理的豐州冊子,皇上若是想知道什麼,隻管在裡面翻找,應當是都能找到的,若是實在找不到,再喚我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