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正臉上卻沒有絲毫得見故人的喜悅,眼底透着陰郁,仿佛滇南的瘴氣附着在了他身上。
“即便再久不見,我也會記得謝蘊姑姑你的容貌,化成灰都不會忘!
”
他堂堂太醫院正,原本該穩居京城,隻給達官貴人看病,榮耀又體面才對,卻因為謝蘊一句話被調到了滇南,給幾個罪人看診,還要飽受瘴毒之苦,這一呆就是一年!
若非皇帝南巡至此,謝家又大逆不道地逃亡,他連跟着龍船回京的機會都沒有。
都是謝蘊這個賤人!
在滇南的那些日子,他沒有一天不想把她挫骨揚灰。
謝蘊看出了他的憤怒,略有些不解:“既然如此恨我,又何必來照看我?
”
“我當然要來!
”張院正擡手打開食盒,将今日的補湯端了出來,“這可是我回到禦前的第一份差事,怎麼能不盡心呢?
”
他端着碗上前一步:“謝蘊姑姑,本官喂你喝湯......”
他眼底閃過暗光,看似拿着湯勺要喂謝蘊,可不等靠近她,手就是一抖,整碗湯都灑在了謝蘊被子上。
若不是門外有禁軍看管,他更想做的是将這碗湯倒在謝蘊頭上,可就算隻是倒在被子上,他心裡也是一陣痛快。
他主動請纓來照看謝蘊就是為了這一天,他要把自己在滇南受的罪十倍百倍地還給謝蘊!
“哎呀,謝蘊姑姑你不喝就算了,怎麼還灑在床上了,這讓我怎麼和皇上交代啊。
”
他誇張地喊了起來,聲音之大連門外的禁軍都聽得清清楚楚,等話音落下他才壓低聲音看向謝蘊:“想吃飯?
做夢!
”
他擡起頭,居高臨下地睥睨着謝蘊,指尖捋着細長的八字胡,滿臉都寫着得意兩個字
謝蘊卻隻是歎了口氣,剛才瞧見這人靠近的時候她就知道沒好事,已經提前防備着了,可畢竟絕食太久,身體沒有力氣,還是被熱湯濺濕了衣裳。
她擡手拂去身上的湯渣,卻連氣都沒生,她不想在院正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
“要是做完了你想做的事,就可以出去了。
”
院正沒料到她是這副反應,有短暫的呆滞,回過神來後臉色驟然陰沉下來:“還敢嚣張?
好好好,我就看你能嚣張到幾時!
”
他猙獰一笑:“所有的太醫都讓我支出去了,今天隻有我照看你,若是讓你喝進去一口水,都算是我輸!
”
他摔袖走了,謝蘊将濕透的被子踢下床,可冬日的船艙冷得厲害,沒有被子她會被活活凍死,她不得不将衣服取出來裹在身上,緊緊縮成一團窩在床腳。
果然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在這種時候遇見張院正。
今天一天都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