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顧及我,要快!
”
謝蘊啞聲吩咐,其實不必她說衆人也知道要快,大軍兵臨城下,靖安侯不可能毫無察覺,他必定會竭盡全力試圖趕在援軍抵達皇宮之前殺死殷稷。
所以快,必須要快。
“姑姑,得罪了!
”
周彪話音落下,用力一抖缰繩,馬匹撒開四蹄,踏着滿地積雪朝着前方一路狂奔,其餘暗吏立刻四散開來,衆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們十分默契地散入屋頂或者街角,自暗處護衛着馬車。
劇烈的颠簸之下,謝蘊身體猛地一晃,随即跌進一個瘦弱卻可靠的胸膛裡:“姑姑别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
秀秀低聲安撫,雙臂将她緊緊摟在懷裡,身上已經再看不見之前的稚氣和孱弱,莫名透着讓人安心的力量。
謝蘊本想說一聲謝謝,可惜這樣的颠簸之中,她是在難以開口,隻能靠在她懷裡,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信任。
因為内亂,街上空無一人,馬車拼盡全力狂奔,朝着北城門而去,可很快前面就出現了不速之客的影子,周彪打了聲呼哨,立刻有暗吏上前去查探,不多時另一聲透着不祥味道的呼哨響了起來,是敵人。
當下的情形,這樣的答案再顯然不過,可聽清楚的瞬間,衆人心口還是一沉,就算守城軍和京北營絕大多數都進了宮,可剩下的那些人對他們來說也仍舊是災難。
立于屋頂的暗吏發出信号,示意他已經重新挑選了路線,讓馬車立刻換路。
周彪沒有遲疑,京中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人馬全都在宮裡,想要保護皇帝尚且捉襟見肘,更别提分出人手來支援他們了,此行他們已經做好了孤軍奮戰的準備,所以要盡量減少傷亡,能躲則躲。
馬車一個甩尾,險而又險地拐進了巷子裡,小路不如大路平坦,路途越發颠簸,秀秀眼看着謝蘊肉眼可見的委頓下去,不由心急如焚。
她已經拼盡全力了,可這樣的颠簸卻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她也想開口讓暗吏多少也顧及一些謝蘊的身體,可不等開口就被謝蘊抓住了手。
“别......”
隻說了一個字而已,謝蘊便再沒能發出聲音,秀秀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不說就是,姑姑你别說話了......要不吃顆藥吧?
吃了藥就會好受一些了。
”
謝蘊搖了搖頭,她的藥隻剩了三顆,不能輕易去吃,唐停說過的,這藥吃完了她就沒得救了,她要再堅持一下,殷稷等來了援軍,那她也要等到唐停才行,他們都要撐下去。
“我......撐,撐......”
“好,姑姑你撐得住,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秀秀安撫地一下下撫摸着她的後背,明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用處,可她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她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謝蘊受苦。
“我們很快就會到了......很快的......”
她喃喃低語,聲音含糊到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可這樣充滿希望的話總是會帶給人力量的,謝蘊跟着秀秀的聲音在心裡一遍遍地默念着那句話,快到了,很快就會到了......
馬蹄聲驟然響起,迅速由遠及近:“傳靖安侯令,着守城軍戒嚴京城,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門,違者殺無赦!
”
“傳吳統領令,着京北營協助守城軍戒嚴京城!
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門,違者殺無赦!
”
傳令官高聲呼喊,軍令迅速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也清晰地傳進了所有清明司暗吏和謝蘊的耳朵裡,薛京這時候應該還沒來得及到皇宮,可靖安侯卻已經做出了安排,他猜到了那群沖破居庸關南下的援軍,不是他的人,他也猜到了對方假冒邊境軍之名南下,是對京中情況不了解,不敢貿然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