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若雲一個激靈自睡夢中驚醒,意識回籠的瞬間隻覺得身上麻木得很。
這一宿她一直蜷縮在牆角,雖然宮人說長蟲已經清理幹淨了,可她仍舊被吓得不敢亂動,恨不得将自己團成一個團,後果就是四肢都麻了。
她龇牙咧嘴地動彈了一下手腳,滿臉都寫着痛苦。
謝蘊推門進來就瞧見了這幅情形:“井姑娘這是怎麼了?
”
井若雲一抖,險些從床上跳起來,眼睛都瞪圓了,驚恐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回神:“付姑娘,是你啊......”
她捂着胸口長長地吐了口氣,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謝蘊有些過意不去,她方才敲門了,沒聽見動靜還以為人出了事,畢竟昨天晚上鬧了蛇,保不準就會有個萬一,情急之下才直接推門進來了,卻沒想到會把人吓成這樣。
“對不住,驚擾姑娘了。
”
“沒事沒事,是我膽子太小了......大人也總說我......”
井若雲的話音忽然一頓,有些驚訝的擡眼朝謝蘊看了過去,就在剛才,謝蘊在她頭上摸了兩下,雖然她不知道這舉動有什麼意義,卻感受到了明顯的安撫。
“聽說青州有這樣的習俗,若是人被吓到了,摸摸頭就能安魂。
”
井若雲呆呆地應了一聲,也跟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可大約是自己摸的感覺和旁人很不一樣,她一連換了幾個位置和姿勢,臉上寫滿了困惑。
謝蘊被她逗笑了:“姑娘方便嗎?
太醫來了,讓她給你看看吧。
”
“方便方便。
”
她理了理衣裳,靠着牆坐起來,廖扶傷很快來給她看了腳傷,又診了脈,開了幾幅安神的藥,謝蘊頗有些驚訝,井若雲這是真吓到了?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當時她動手那麼穩準狠,怎麼看都不像是畏懼的樣子,雖然的确哭得很厲害,可謝蘊也沒當真,看來是自己誤會了。
“姑娘喝了藥就歇着吧。
”
井若雲看着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說點什麼,可最後還是咽了下去:“好,剛才多謝你了。
”
她又摸了下自己的頭,慢慢縮進了薄被裡。
雖然臨近秋日,天氣已經涼爽了,可這個時候蓋上薄被仍舊會熱,段短一小會兒她額頭就見了汗,謝蘊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井若雲大約還是害怕的。
“你等一等。
”
她起身出去,不多時抱着一隻碩大的橘貓走了進來:“它叫四時好,昨天抓蛇的時候出了不少力,讓它陪陪你吧。
”
她費力地将貓放在床榻上,四時好十分親人,喵喵叫着朝井若雲湊了過去,對方卻仿佛并不喜歡貓,猶豫了很久才伸手摸過來,卻不等碰到貓就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随即噴嚏聲接二連三,仿佛怎麼都止不住一樣。
謝蘊察覺到不對,連忙将貓抱了出去:“井姑娘你有風疹?
”
井若雲捂着口鼻,好一會兒才緩解過來,鼻子被揉得通紅:“對,對不起,我以為不要緊的。
”
謝蘊蹙眉,這姑娘怎麼這麼愛道歉?
“是我沒有問清楚,擅自做主才讓你受罪,是我的罪過,隻有貓還是這類的都不行?
”
井若雲看了她一眼才搖了下頭,謝蘊從她的神情中判斷出了答案,看來是都不行。
“對不住了,作為賠罪,我在這裡陪一陪姑娘可好?
”
“真的嗎?
”
井若雲眼睛刷地一亮,随即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會不會太耽誤你的時間了?
”
“我沒什麼事情要做,不耽誤......歇着吧,你昨晚似乎沒睡好。
”
井若雲尴尬地笑了笑,很快閉上了眼睛,那藥裡有安神的成分在,不多時她的呼吸就平緩了起來。
謝蘊将她蒙了半張臉的薄被往下面拽了拽,這才開了窗戶往外頭去看。
殷稷在昭陽殿發現了什麼呢?
真讓人好奇啊......
“怎麼跑這裡來了?
”
眼前忽然投下一大片陰影,謝蘊一擡眼就瞧見殷稷站在外頭隔窗看着自己,再看一眼天色,已經要中午了,她不知不覺地竟然發了這麼久的呆。
“不是說要忙到晚上嗎?
”
殷稷啧了一聲,滿臉都寫着不痛快,他總不能告訴謝蘊,他看見祁硯心裡就發酸吧?
“忙完就回來了......對了,午膳吃兔肉吧。
”
“好啊。
”
謝蘊随口敷衍一句,她對吃什麼不在意,殷稷卻陡然來了精神:“聽見了嗎?
她要吃兔肉,趕緊拿去禦膳房。
”
玉春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謝蘊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提着個籠子,裡頭兩隻玉雪可愛的長耳兔子,正睜着無辜的眼睛打量周圍,渾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走向死亡。
“等等。
”
謝蘊連忙開口,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會不會吵醒井若雲,匆匆開門走了出去,将兔子從玉春手裡拿了過來:“這是哪裡來的?
還這麼小,怎麼能吃啊?
”
玉春不敢回話,擡眼一直瞥殷稷。
殷稷扭頭哼了一聲:“祁硯給的,說是給裡頭那個的。
”
謝蘊有些哭笑不得:“既然是給井姑娘的,你吃的哪門子醋?
”
剛才殷稷一和她耍心眼她就聞見了這男人身上的醋味,雖說有點可愛,但也太莫名其妙了。
殷稷卻越發不痛快:“有一隻是給你的。
”
還有句話他沒說,那就是他有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給謝蘊才是祁硯的目的,井若雲那隻更像是順帶的。
但沒有根據的事,他在心裡罵罵人也就算了,拿出來說他自己也覺得很無理取鬧。
“我不養這個,都給井姑娘吧。
”
謝蘊眼見左右沒人,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高興了嗎?
”
殷稷被哄好了,哼哼了一聲,卻勾着她的腰不許她走:“重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