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回行宮時一身的血,朝臣們立刻被驚動了,紛紛趕了過來,烏壓壓一群人都擠在殷稷暫居的興慶宮裡。
蔡添喜好說歹說才勸走了一批,但秦适和老安王卻死活不肯走,前者是真怕皇帝出事,太醫包紮的過程中一直提心吊膽地看着。
後者私心裡如何不好說,面上倒是一副慈愛擔憂模樣,一直在旁邊哭嚎,不知道大約要以為皇帝已經不好了。
可事實上殷稷雖傷在了要害,卻并不緻命,隻是看着吓人,他這一身的血,大都是那頭虎身上的。
“秦卿和安王叔都回去吧,朕沒有大礙,不必記挂。
”
眼見他說話中氣十足,秦适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念了句佛,聽得殷稷有些想笑,秦适是儒家學子,從不信佛的,剛才大約确實是被那身血吓到了。
他心裡多少有些觸動,雖然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不管是誰,對方都會效忠,可這點溫情,他仍舊不願意忽略。
“聽說虎骨滋補,讓人泡壇虎骨酒給秦卿送去。
”
秦适連忙謝恩,他一生喜好隻有兩件,一件是書,一件是酒,殷稷這賞賜實在是賞進了他心坎裡,一出宮門就拉着蔡添喜問那酒什麼時候能好。
老安王有些羨慕,過來的路上他瞧見那頭虎了,那麼健碩的虎,身上的皮毛還幾乎沒有破損,簡直太難得了,他一眼就看中了那虎皮,眼巴巴地等着殷稷賞給他。
然而殷稷和秦适說完話,卻隻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安王叔也費心了,回去歇着吧。
”
老安王有些着急,秦适就說了幾句話就能得一根虎骨,他可是皇上的親伯父,怎麼能什麼都沒有呢?
“皇上,臣放心不下,不如在這裡侍疾吧?
”
“不必。
”
老安王猶自不甘心:“皇上......”
“老王爺先前受傷,皇上一直惦記着,生怕您勞累了,”蔡添喜笑吟吟接了話茬,“這不,還特意吩咐奴才備下軟轎,好送您回去呢。
”
有了前車之鑒,蔡添喜對老安王說話的時候格外客氣,可沒想到對方還是變了臉色,眼神也在瞬間陰冷下來:“真是個好奴才,這麼盡心,這人情本王記下了。
”
話音落下,他摔袖走了。
蔡添喜忍不住皺眉,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剛才那話是哪裡說得不對,怎麼能又把人招惹了,渾然不知對方是因為沒拿到想要的,又不能對皇帝如何,所以遷怒了他。
可他是在宮裡伺候的人,和老安王交集不多,即便關系不好也礙不着什麼,他索性将疑問抛在了腦後,快步湊到殷稷跟前想看看他的傷。
太醫卻已經将傷口包紮了起來,正一圈圈地用細布纏着殷稷的脖子,這麼看着,生生胖了一圈。
他愣了:“廖太醫,皇上傷得厲害嗎?
怎麼包這麼厚啊?
”
他是想着夏日天熱,這麼厚一層包上去會熱。
卻不想這麼體貼的心思換來的卻是殷稷的白眼:“别廢話......再包一層。
”
後半句是和太醫說的,廖扶傷不敢怠慢,隻能又給包了一層。
殷稷這才看向蔡添喜:“看起來怎麼樣?
”
蔡添喜有些拿不準他什麼意思,隻能據實說了:“瞧着像是傷得很厲害的......您到底怎麼樣啊?
”
殷稷隻聽見了前半句,像是很厲害?
他眉梢微微一挑,擡手摸了下,目光卻穿過門洞看向了院子,謝蘊在看那頭虎,身邊幾個禦廚正拿了剔骨刀小心翼翼地拆解。
他無意識地站了起來,朝門口走了兩步,蔡添喜連忙扶了一把:“皇上?
皇上?
您說句話啊,到底傷得怎麼樣?
”
“......就是皮肉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