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玉春不敢怠慢,可拿着冊子卻犯了難,他不敢高聲,怕把皇帝吵起來,可聲音低了又怕謝蘊聽不清楚。
“安穩讀就是,他不會醒的。
”
她說着又摸了摸殷稷的後腦,人在睡夢中仿佛有所察覺,将她的手抓進了掌心,呼吸卻仍舊平緩。
玉春心下這才定下了神,控制着音量讀冊子上的東西,上頭是荀家在京城的一些暗棋。
世家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雖然每一家都門生遍布,朝堂上也有六成的官位被他們收入囊中,可那些容易引起皇帝忌憚的職位他們卻沒有貿然碰觸。
就如皇宮四門禁軍統領,和京都司司正。
這些位置,若是明目張膽标上了某一家的名号,那就不隻是皇帝看他不順眼了,連其他三家都是,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收買,隻看誰家有本事撬動這顆棋子了。
謝蘊聽着那些名字,腦海裡一一閃過他們的職位和家中親眷關系,京中官吏三千餘,這些人大多無關緊要。
“你往長信宮送些參須過去,替皇上問個安,就說宮外事态惡劣,皇上雖惦記太後卻奈何分身乏術,希望太後諒解,一旦皇上得空,立刻就去長信宮請罪。
”
玉春将話都記了下來,卻對這禮品有些拿不準,他不确定地又問了一句:“姑姑确定送參須嗎?
”
“你隻管去就是,太後不會怪罪。
”
玉春便不再多問,拿着東西去了。
謝蘊靠在床頭用力吞了下喉間的腥甜,猶豫許久還是沒有吃藥,隻擡手附上了殷稷的手背:“且等我再多要些東西......”
長信宮裡也燈火通明,隻是不同于乾元宮還算祥和的氣氛,這裡一片死寂,宮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若是以往玉春一個内侍趕在這種時候過來,哪怕是代皇帝探望,長信宮人也不會讓人進門。
可今時不同往日,蕭窦兩家那般慘烈的下場,即便沒有證據證明是皇上幹的,可好處他卻是實實在在地拿到了,他已經再也不是那個處處掣肘的小皇帝了。
偏他們荀家又剛剛出了事,若是皇帝不出面周旋,荀家的少主人就保不住了。
故而玉春進門的時候,就連青鳥都堆起了滿臉的笑:“玉春公公來了?
”
“青鳥姑娘有禮,皇上聽說太後暈厥不醒,心裡很是惦記,奈何前朝事務繁雜,實在分身不得,隻得先讓奴才來探望......”
青鳥連忙引着人進了内殿,隔着帳子,玉春俯身請安:“奴才請太後安。
”
雖看不見太後的臉色,可她的語氣裡卻透着濃濃的虛弱,顯然老來喪子,再加上親眼看弟弟唯一的兒子成了廢人,算是嫡系一支絕了後,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
玉春心裡唏噓一聲,又說了些場面話,将盒子遞了過去。
聽說是乾元宮送過來的東西,太後當即命人打開了,看得玉春心裡一咯噔,他不是不信謝蘊,隻是這參須......
“皇帝有心了。
”
太後過于平靜的話打斷了玉春的膽戰心驚,“青鳥,賞。
”
玉春一頭霧水地接了賞,直到出了長信宮都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參須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