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進宮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病生了不少次,可還是頭一回燒得這麼厲害,饒是他覺得對方年輕,不至于被小小的風寒給如何了,可眉頭卻仍舊越擰越緊。
太醫們輪流上前診了脈,而後聚在一起商量方子。
殷稷度日如年,眼見衆人遲遲商量不出結果來,臉色隐隐發青:“堂堂太醫,連個熱症都解決不了嗎?
”
太醫們紛紛請罪,卻仍舊面露為難:“燒得這麼厲害怕是得用虎狼之藥,可謝蘊姑姑身體虛乏,萬一受不住......”
殷稷臉色鐵青:“朕傳你們來是讓你們解決問題的!
”
說這麼多顧慮,是讓他去解決嗎?
太醫們被唬的紛紛低下頭,這時候卻有人擡頭看了殷稷一眼。
殷稷擡眼看了過去:“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
那是個年輕人,大約是才進太醫院沒多久,站在人群最後面,先前衆人商議藥方子的時候,他也不怎麼開口。
此時殷稷對他說話,其餘太醫才把人露出來。
他躬身一禮:“是,以臣所見,謝蘊姑姑的熱症并非隻是受寒所緻,怕是還有郁結于心的緣故,何況她身體虛乏,的确受不得重藥,如今倒是有個民間土法子可以一試。
”
“說。
”
那人腰彎的更厲害了些:“以烈酒擦洗全身,興許能有降溫之效。
”
其餘太醫們對視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他們自然也知道這個法子,可做太醫最重要的不是有功,而是無過,若是今天發熱的是哪個貴人,他們治不好就要被治罪,那自然是要死馬當活馬醫,什麼法子都試試的。
可這就是一個宮婢,為了這樣一個人冒險,太不值得了。
所以哪怕衆人都知道這個法子,也甯願被藥方子耽誤了,不肯做這個出頭鳥。
可現在卻被這個不懂事的後生給說了出來。
衆人心思各異,殷稷卻無心理會,他看着那年輕太醫:“可有把握?
”
“至少不會加重。
”
殷稷沉默下去。
可蔡添喜還是知道他打算嘗試了,不多時他果然開口喊人:“取烈酒來。
”
蔡添喜連忙派人去取烈酒和幹淨的布巾,還十分有眼力見地又挑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宮女來。
“皇上,都妥當了,這裡就交給秀秀她們吧。
”
殷稷站着遲遲沒動彈,蔡添喜茫然地看過去:“皇上?
”
殷稷這才開口,卻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擦洗是要去衣吧?
”
蔡添喜愣了一下才點頭:“是,是要去衣的,您放心,奴才又調了幾個火盆過來,一定不讓謝蘊姑娘受......”
“都下去。
”
殷稷忽然開口,說着挽起了袖子,這幅樣子,竟是打算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