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卻又将目光投向了窗戶,蔡添喜不敢深勸,怕說多了讓他動氣,隻得又在他身上添了床被子。
冷不丁房門被推開,鐘白探頭進來看了一眼,見殷稷醒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皇上好些了嗎?
”
“嗯,剛好要讓人去尋你。
”
“那臣來得巧。
”
鐘白讪讪笑了一聲,手卻背在身後不敢露出來,一支安神香正被他捏在手裡,顫巍巍的仿佛随時會斷。
“皇上找臣幹什麼?
”
殷稷幹咳一聲,聲音略有些嘶啞:“明日就到期了,若是天亮之前薛京還不回來,你要替我去做一件事。
”
鐘白臉色微微一變,他知道殷稷要讓他做什麼,他果然是不肯殺謝蘊的,哪怕為此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糟糕他也毫不在乎。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讓事情走到那一步。
他暗地裡狠狠握了下拳,将畢生演技都拿了出來,深吸一口氣後無奈地笑了出來:“皇上說什麼呢?
後天才到期啊,還有一天呢。
”
殷稷一愣,後天?
不是已經過去兩天了嗎?
他有些茫然,這幾日因着養傷,他一直在昏睡,對時日隻有個模糊的概念,可不應該錯得如此離譜才對。
他狐疑地看向蔡添喜:“過去了幾日?
”
蔡添喜微微一頓,隐在袖中的手顫了顫,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回皇上,的确是才過了一日,您睡得不安穩,中間醒了幾回,興許是因此才記錯了日子。
”
殷稷沉默了,他竟然已經糊塗到連日子都能記錯的地步了嗎?
鐘白怕他還要懷疑,連忙小聲開口:“您看薛京一直沒回來,不然要是日子要到了,他怎麼都得回來說一聲吧?
”
這句話倒是有些道理,殷稷無奈地歎了一聲:“看來是真的睡糊塗了,還以為睡了兩天......”
“皇上是勞神太過,等再靜養兩日就好了。
”
“或許吧。
”
殷稷畢竟遭逢重創,精力不濟,很快便又合上了眼睛,鐘白見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想到他一覺醒來心心念念的人就沒了,忽然有些不忍:“皇上要不要再見......”
話一出口他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捂住了嘴。
殷稷卻仍舊聽明白了,卻是眼睛都沒睜開:“不用了,朕......不想見她了。
”
鐘白松了口氣,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也沒敢再言語,眼見殷稷呼吸聲逐漸平緩下來才松了口氣,将拿在身後的安神香拿了出來,卻是點了好幾次才點燃,那香已經要被他手心的汗給浸透了。
“多謝公公了。
”
蔡添喜搖頭苦笑了一聲:“别謝我了,我這後半輩子,怕是都要不得安甯了。
”
可對他而言,殷稷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死了不可惜,可薛京還不如弱冠,做的又是刀刃的活計,一旦沒了主子庇護,下場可想而知。
他不能冒這個險。
“公公不用這樣,事情是我起的頭,要是皇上怪罪下來,我給謝姑娘償命。
”
外頭響起呼哨聲,是二層的朝臣們開始聚集了,他不能再耽擱,隻能跪地朝殷稷磕了個頭:“主子,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