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京想着未知的前路,心口沉甸甸地墜了下去,猶豫許久他還是再次開口:“皇上,既然如此沒有把握,為什麼還不許開戰?
倘若打得厲害些,我們......”
“你可知道征蠻稅?
”
薛京愣了愣才想起來那是什麼:“皇上說的是每逢開戰便會征收的稅目?
”
“是,此稅之重,怕是要逼死數不清的人,當年朕經曆過一次,那時候我娘......”
他猛地一頓,沉默了下去,片刻搖了搖頭:“終究是上位者的争鬥,與民無關。
”
薛京心裡敬佩他這種時候還能顧全貧苦百姓,有再多的理由也不想提了,隻将手裡的紙條遞了過去:“宮裡送了密信來,臣已經解開了......興許算個好消息。
”
興許?
這叫什麼說法?
殷稷有些新鮮,随手接過來掃了一眼,卻是一看就愣住了,王貴人有孕,竟然已經四個月了。
他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紙條,愕然地看向薛京:“她哪裡來的孩子?
”
薛京神情古怪:“這......皇上該問自己吧?
”
殷稷一噎,他若是知道又何必如此驚訝?
他不滿地瞥了薛京一眼,低頭盯着那紙條看了又看,恍然想起來中秋宴上王惜奴的熱情,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怪不得她一改往日脾氣,主動獻藝,原來是想把孩子栽在他身上。
看信裡的意思,對方沒能栽贓成功,又不敢告訴旁人,已經大費周章地集齊了打胎藥,今日本是要喝的,卻被良妃抓了個正着。
薛京也從殷稷的反應裡看出了端倪,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親耳聽到皇上被戴了綠帽子,即便他是皇帝的親信,此時也有些擔心項上人頭。
“皇上,既然王貴人紅杏出牆,不如以此治罪王家?
”
“治罪?
”
殷稷輕哂一聲,将紙條放在燈燭上點燃了:“如何治罪?
他們已經準備着狗急跳牆了,隻怕旨意剛寫完,他們就已經得到消息要逼宮了。
”
“那臣提前回宮,為皇上清理門戶。
”
殷稷擺了擺手,他其實遠沒有薛京以為的那麼憤怒,後宮那四位說是他的人,可也隻是說說而已,他并沒有當真,更沒有絲毫占有欲,莫說是有了個孩子,就是當着他的面演一出活春宮,他怕是都不會有一點波瀾。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是謝......
不提也罷。
“是有人要提前回一趟宮,”殷稷輕輕敲了下桌面,腦海裡各色思緒翻轉,因為疲憊而布滿血絲的眼睛卻一點點亮了起來,“這個孩子來得正是時候,或許能為朕添一絲勝算。
”
薛京有些茫然,殷稷笑了一聲:“若你是王家,眼下将皇位收入手中的機會就在眼前,且不必與他人分薄利益,隻是多等幾個月而已,你是選擇等還是不等?
”
“自然要等。
”
“朕也這麼覺得。
”
薛京恍然:“所以皇上是打算認下這個孩子?
”
“是,傳宗正寺拟旨,就說王貴人孕育皇子有功,重賞。
”
薛京答應一聲,立刻下去傳人,殷稷仰頭看向外頭陰沉沉的天,眼神一片明亮,謝蘊,我就說還有别的辦法,你看,老天都在幫我,這次你總算可以安安穩穩的活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