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匆匆進來禀報,說是鄭寅來了,特意來見她的。
謝蘊正在喂殷稷喝藥,聞言動作瞬間僵住,鄭寅來見她隻有一件事,唐停。
她将藥碗塞給蔡添喜,起身走了出去,鄭寅正在原地踱步,見她出來連忙迎了上來:“姑娘,出事了。
”
“說清楚。
”
鄭寅抱拳應了一聲,這才開口:“蠻部的暗吏這兩天沒有傳消息出來,臣恰巧有差事要辦,就親自去了一趟,卻發現那邊正在戒嚴,接頭的暗吏說......”
他停在了最關鍵的地方,聽得謝蘊直蹙眉頭:“說。
”
鄭寅這才再次開口:“說是蠻部那邊抓住了一個刺殺殷時的刺客,現在整個蠻部都在戒嚴搜查同黨,情形有些不好,暗吏們大部分都撤了出來。
”
雖說他一來,謝蘊就知道事情要不好,可在猜測得到确定的時候,她心裡還是咯噔了一聲,暗吏都撤了那情形就不是一般的嚴峻了。
“抓住了嗎?
消息可能确定?
”
“臣沒有親眼見過,但暗吏說王帳裡确實發生過混亂。
”
謝蘊蜷縮了一下指尖,殷時那個人,心狠手辣又陰險狡詐,他傳出來的消息不能全信,但至少有一點是能确定的,唐停一定是被發現了。
她現在如何?
有沒有受傷?
她心髒發沉,雖說知道唐停也是人,可她卻總有着莫名的信任,以為她不會出事,所以她才那麼草率的就把人請了過去,現在看來,是她太過想當然。
唐停一旦出事,就相當于是害了兩個人,也是害了大周。
可現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時候,她不能讓唐停出事。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冷厲:“蠻部還剩多少暗吏?
讓他們放下手上的差事去救人,唐停十分重要,不惜代價都要救出來,我會給你們制造機會進入蠻軍大營。
”
鄭寅聽得心頭直跳,去中軍大帳救人,還真是不惜代價。
可還是那句話,清明司從不懷疑,既然是上頭下的命令,他們就不管後果,執行就是了。
“是,臣這就去傳令。
”
他轉身走了,謝蘊蜷縮了一下指尖,回頭看了眼房内,殷稷已經喝了藥,但還沒有醒,這和之前的幾次都不一樣,他的毒又深了,事情不能再拖――
“玉春,去請謝侯和鐘将軍來。
”
兩人來得很快,今日商議的就是趁熱打鐵進軍蠻部的事,其實之前已經做了決斷和布置,隻是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眼下時機剛好,他們便商議着做了決斷,玉春去請人的時候他們已經拿好了主意,正打算過來。
“謝姑娘。
”
鐘青一進門就見了禮,話音落下巴巴地擡眼看向她身後的門,雖然他不知道殷稷是中了毒,但那天接見趙王的時候,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今天一說皇帝病了,他心裡就有些不安穩。
“皇上醒了嗎?
”
謝濟也看了過來,眼底帶着探尋,可惜謝蘊卻搖了搖頭。
兩人有些驚訝,皇帝沒醒,那傳召他們二人來是做什麼?
“皇上雖然沒醒,可戰機一閃即逝,所以請兩位來,是為了突襲蠻部之事。
”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複雜。
“我知道,皇上沒開口便要你們出兵,的确很難服衆,可現在蠻部混亂,正是絕佳時機,若是錯過不知道會平添多少傷亡。
”
見兩人還是不說話,謝蘊攥了下指尖:“若是皇上醒來,有任何怪罪,我會一力承擔。
”
謝濟這才開口:“我們并非不想出兵,隻是很驚訝。
”
鐘青點頭附和:“皇上先前就下令,此番伐蠻由我二人共同商定,無須聖旨。
”
謝蘊一怔,殷稷什麼時候下的這種聖旨?
“原本我隻以為皇上是不想動搖統帥在軍中的威望,可現在看來......”鐘青低語一聲,再次看向門口,“他倒像是知道自己會生病一樣,謝姑娘......”
他目光灼灼地看過來,“皇上真的是染了風寒嗎?
”
謝蘊微微側開眼,她不願意欺瞞,可為了大局考慮,有些實話不能說。
“隻要這場伐蠻盡快結束,皇上就不會有事,鐘将軍,你對蠻部最是熟悉,要仰仗你了。
”
鐘青似是聽出了别的意思,眼神很明顯的顫了顫,他又一次看向門口,他們主仆三人打小互相扶持,雖說是主仆,可情誼卻比血脈至親還要深厚,鐘白已經走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皇帝再出事。
“放心。
”
他擡手一抱拳,轉身退了出去。
謝濟原本是要跟上的,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退了回來:“阿蘊。
”
謝蘊剛松了口氣,就聽見謝濟開口,連忙看了過去:“兄長可是還有疑慮?
”
謝濟遲疑片刻才開口:“蠻部是因為什麼生了混亂?
”
謝蘊心頭一跳,雖說謝濟關心這個問題很合情合理,可因為知道他對唐停那超乎尋常的關注,所以這一刻她仍舊有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有一瞬間她很想說實話,想說現在被困在蠻部的人是唐停。
可理智很快回籠,謝濟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他如今和鐘青共掌伐蠻大軍,是絕對不能擅離職守的,知道了也隻是幹着急,甚至還有可能因為這份心情做出錯誤決斷。
不能告訴他。
“是暗吏們......他們有人被抓了,兄長,伐蠻的時候務必小心,千萬不要傷了他們。
”
“是暗吏啊......”謝濟擡手摁了摁眼睑,“我這幾天眼皮子總跳,還以為是......你放心,會把人救出來的。
”
他一颔首,轉身走了,謝蘊卻看着他的背影遲遲不能回神,唐停,你千萬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