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這樣吧,”殷稷揮退了蔡添喜,低頭打量自己一眼,安撫似的開了口,“朕潔身自好得很,沒什麼好擔心的。
”
他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面帶微笑地過去開了門:“阿蘊......怎麼是你?
”
敲門的正是遲來一步的玉春,殷稷下意識往他身後去看,卻見空蕩蕩的庭院裡根本沒有謝蘊的影子。
“她人呢?
”
“付姑娘說她今天就不進來了,吩咐奴才送了些皇上用的東西過來。
”
殷稷的臉不受控制地拉了下去,謝蘊對他是不是太放心了?
趙王都給他送女人了,她都不來盯着?
這毛病不能慣着。
他擡腳就走,三個人面面相觑,連忙追了上去,卻迎面遇見了趙王,他身後跟着幾個下人,正擡着一個碩大的木箱子,瞧見殷稷連忙迎了上來:“皇上,臣方才冒犯了您,這是特意備下的賠禮......”
“你自己留着吧。
”
殷稷腳下不停,徑直往外頭走,蔡添喜總算猜透了他的想法,哭笑不得地攔住了他:“皇上,您旨意都下了,這時候走不妥啊。
”
其餘兩人連忙附和,殷稷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可又顧忌着趙王還在,所以最後并沒有出口,好在蔡添喜心思玲珑,瞬間就看懂了,他壓低聲音勸慰:“奴才這就回去請,一定把人請過來。
”
殷稷仍舊氣難平,這件事他想自己去找謝蘊算賬,可不等話出口,一股眩暈感就湧了上來,他一把扶住了玉春的手,心裡卻是一凜,他方才不是吃過藥了嗎?
這麼又來了?
可趙王在側,他豈能将弱點宣之于口?
所以咬牙撐住了,不着痕迹地借着玉春站穩了身體,話鋒卻改了:“朕也剛好乏了,還是你去吧......倒也不必勉強,左右不過一宿,明天就回去了。
”
蔡添喜見多了他口不對心的樣子,隻當這是又矯情上了,也沒當真,敷衍了一句他明白便往外走,
鐘青見他老胳膊老腿的,快走兩步追了上去:“蔡公公,我送你過去。
”
趙王這時候才敢湊過來:“皇上,可是對府裡何處不滿意?
”
“朕隻是随便走走,不必在意。
”
殷稷強撐着開口,袖中的手隐隐發抖,面上卻看不出分毫來。
好在趙王不敢多問,隻再次将箱子送了過來,言辭懇切地希望殷稷能收下。
殷稷沒有時間和他浪費,隻能應了一聲。
趙王大喜,連忙吩咐人将箱子擡進了屋子裡,又奉承了兩句便識趣地退了下去,殷稷靠在羅漢床上長長地出了口氣,可算是糊弄過去了。
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合上眼睛恢複力氣,玉春隻當他是累了,也不敢打擾,悄然退了下去,在院子一角點了爐子烹茶。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脫力感總算平複了些,殷稷松了口氣,正要起身,一股灼燙感卻忽如其來,仿佛是手掌不小心摁在了燒紅的碳上,疼得十分尖銳,他連忙擡起手查看,掌心卻并沒有問題,除了三年前内亂留下的疤外,什麼都沒有。
看來是毒藥作祟。
先前唐停就說過,那方子得随時換,看來這張方子已經失效了,怪不得今天吃了藥也沒管用,看來他得自己派人去找唐停了。
但在那之前,他還得想想旁的辦法,不然這麼下去,瞞不住謝蘊的。
想起當年自己眼看着謝蘊毒入肺腑卻無能為力的痛苦和絕望來,他緊緊咬住了牙,他不能讓謝蘊也嘗一次那種滋味,絕對不行。
他再次閉上眼睛養神,片刻後有了主意。
“玉春。
”
他随口喊了一聲,很快就響起木料摩擦聲,他隻當是玉春進來了,微微一擡手:“去拿壇酒來。
”
事到如今,隻能拿酒做遮掩了。
酒很快被送了過來,有人倒了一杯遞過來,殷稷随手接過,手腕一翻就倒在了衣襟上。
有人驚呼了一聲,聲音嬌媚,和太監全然不同。
他心裡一凜,驟然睜開了眼睛,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出現在眼前,徒河的天氣,哪怕是中秋剛過去沒多久,衣裳也要穿夾棉的了,可眼前這人卻十分清涼,除了貼身小衣外,竟隻披了一層薄紗。
“你是什麼人?
怎麼進來的?
”
質問聲落下,他已經想到了什麼,扭頭朝旁邊看過去,木箱子果然開了。
好你個殷昌,沒完沒了了是吧?
可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那美人哆嗦着跪了下去,聲音如泣:“皇上恕罪,臣女姓殷,名珠,按理應該喚您一聲叔父。
”
殷稷一愣,因為毒發而混沌的思緒硬生生清明了片刻,殷昌這是拿他的親生女兒來勾引他?
禽獸,這可是亂倫!
“拿件衣服自己出去,我會去找你爹算賬!
”
殷珠又哆嗦了一下,卻仍舊跪在地上沒動:“臣女不能走,不然沒辦法和父王交代,求皇上成全臣女吧。
”
成全?
殷稷氣的咬牙,眼前已經開始模糊,這是暈厥的前兆,他沒有時間再浪費了,語氣不自覺惡劣起來:“朕讓你滾出去,聽不懂嗎?
!
”
殷珠渾身抖如篩糠,卻仍舊跪着沒動:“皇上,您後宮那麼多人,不差臣女一個,求您救救臣女......”
殷稷徹底沒了耐性,謝蘊若是來的話,很快就要到了,要是看見他和一個這幅打扮的女人在屋子裡,會怎麼想?
“來人!
”
他再顧不得殷珠的名聲,開口就喊了人,可還不等有人回應,他眼前便驟然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