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還有點别的事......”
那是謝蘊的聲音,尾音卻已經聽不見了。
她走了,甚至連門都沒進來。
殷稷剛攢起來的那點力氣一點點散了,他慢慢伏在了桌子上,意識被心口連綿不斷的痛楚折磨得幾近模糊。
謝蘊,你要去做什麼呢?
我們還沒到滇南,還沒遇見謝家人,你就又多了一件比我重要的事嗎......
謝蘊心口跳得厲害,一路追着宋夫人往前,剛才她提着食盒到議政廳的時候其實遇見了對方,隻是對方并沒有理會她,她也不好上前阻攔,隻能去找了鐘白。
然後她就從鐘白嘴裡聽到了宋夫人此行的目的。
殷稷都做好了被利用的準備,可宋夫人卻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他,母子親情,她如何能這般冷酷無情?
她當即就丢下食盒朝宋夫人追了上來,她要問問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說當年丢下殷稷假死逃脫是逼于無奈,那現在呢?
殷稷貴為皇帝,她想要什麼生活不能給她?
為什麼非要如此冷漠地劃清界限?
殷稷對她而言,到底算什麼呢?
她腳下越走越快,終于在長廊上看見了對方的背影,她張嘴就要喊,一道聲音卻先她一步響起:“什麼人?
鬼鬼祟祟的!
”
謝蘊知道這話不是和自己說的,并不想理會,隻是出于習慣才看了一眼,卻不想這一眼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謝淮安。
她腳步猛地頓住。
宋夫人絲毫沒察覺到有人在追自己,更不知道對方追到半路就停下了,她心裡記挂着那父子兩人,一路上走得很急,等到了宋家宅子才放慢腳步。
裡頭有高高低低的痛呼聲傳出來,是大夫正在給宋家父子醫治傷口,其實他們傷得并不重,隻是動手的人有意教訓,傷處都集中在了臉上,所以看起來才格外觸目驚心。
宋夫人連忙進了屋子,見宋漢文叫得格外凄慘,忙不疊開口:“大夫,你輕一些。
”
“都是瘀傷,不揉開就好不了,夫人若是心裡不忍就避一避吧。
”
宋夫人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在這裡看着她的确會跟着揪心,可避開又很不放心。
宋平踹了宋漢文一腳:“你嚎什麼?
把你娘吓到了。
”
宋漢文哼唧了一聲:“我想喊嗎?
我疼啊......娘,你看我爹,他都不心疼我。
”
蕭懿夫人最受不得兒子撒嬌,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狠狠瞪了宋平一眼:“你朝他兇什麼?
他自小體弱,受了這麼重的傷當然會疼。
”
宋平噎了一下,也不好和母子兩人較勁,隻能轉移話題:“那邊怎麼說?
有沒有怪罪的意思啊?
”
他心裡其實忐忑地厲害,可當着大夫的面卻不敢說得太直白,畢竟那是皇帝,如果真的有心對他們下手,他們連骨頭都剩不下。
好在宋夫人帶來的是個好消息:“他不會計較的,還說會查清楚給咱們一個交代。
”
父子兩人都松了口氣,精神一放松肚子就叫了起來,宋漢文扯了扯宋夫人的袖子:“娘,我想吃你做的蒸餃。
”
宋夫人縱容地答應了一聲:“好,你等着,娘這就去做。
”
她擡腳進了廚房,手腳麻利地剁餡和面,不多時一個個蒸餃就被擺在了蒸籠裡,她卻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殷稷小時候也喜歡吃這個。
她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殷稷的臉來,他說他以為她去龍船,多少都是想看看他的......
她垂下眼睛,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點愧疚,她其實知道自己對不起那個孩子,可是......
算了,以後如果有機會,再彌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