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些了嗎?
”
殷稷沒說話,隻是更緊地抱住了她,謝蘊被那力道勒得胳膊發疼,輕輕嘶了一聲,殷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用力了,逼着自己松了手。
“抱歉......”
謝蘊輕輕搖頭:“皇上沒事的話,就回行宮吧,鐘統領很擔心你。
”
她起身要走,卻被殷稷拉住了手。
“謝蘊,再陪我一會兒吧。
”
謝蘊看着那隻抓着自己胳膊的血淋淋的手,許久都沒說話。
殷稷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我不碰你,再呆一會兒吧。
”
謝蘊這才坐了下來:“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皇上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
殷稷好一會兒才開口,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經曆,聲音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我以為你走了。
”
謝蘊微微一怔,他剛才那副樣子,是因為她嗎?
雙手忽然再次被抓住,殷稷半跪在她面前,全無皇帝的威嚴,像極了當年那個在梅林初見時,略帶幾分羞澀的少年郎。
“謝蘊,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求你現在就決定永遠留下來,但至少再等我幾年,等到你二十五歲,如果你那時候還是不想陪着我,我就放你走,我不會再騙你。
”
他抓着謝蘊的手抵在自己胸口,那裡曾經被人狠狠刺穿過,此時卻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将傷處再次暴露在他以為的施害者面前。
急促的心跳透過掌心傳過來,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那寸皮膚滾燙,燙得她竟無法碰觸。
她不自覺蜷縮起手指。
殷稷把這當成了拒絕,精神驟然頹靡下去:“是我太想當然了......”
“你說的南巡,是真的嗎?
”
謝蘊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殷稷一愣,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之後,臉色刷地亮了:“是,是真的,工部已經在造龍船了,兩年就能造好。
”
“那為什麼不下旨籌備南巡?
”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謝蘊才不信他。
他聲音打着顫:“曆代皇帝南巡,無不花費巨衆,我不想勞民傷财,更不想給貪官污吏借口,讓他們搜刮民脂民膏,我想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再說,即便各處接待時有所怠慢,總也好過讓百姓遭殃......”
“那龍船也别造了。
”
殷稷一愣,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讓謝蘊生氣了,她生在世家,想要排場一些也正常。
“我沒有怠慢你的意思,我這就下旨......”
“奴婢是說,先皇也有一艘龍船,修補一番還能用,就不用特意造龍船了,既能節省錢财,也能早日出發。
”
殷稷像是聽愣了,好一會兒加重了握着他手的力道,顫抖的卻比之前更厲害,可這次不是因為後怕,而是喜悅:“謝蘊,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了,是嗎?
”
謝蘊沒開口,沉默仿佛就是默認。
殷稷眼睛亮得有些晃人眼,他像是忘了該怎麼說别的字眼,一遍遍的念叨着謝蘊的名字。
謝蘊垂下眼睛,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皇上回宮吧,該換套衣服了。
”
殷稷這才停下了他的碎碎念,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着謝蘊,仿佛在等她。
謝蘊慢慢走過去,卻在殷稷轉身的瞬間,眼神淡了下去。
機會?
她隻是需要一個理由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