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謝濟眼睑一顫,靜靜看他一眼屈膝半跪了下去:“罪臣謝濟,參見皇上。
”
他行了君臣之禮,可殷稷看見了他眼底那燃燒着的怒火,那是對他的憤怒和責備,他卻并未惱怒,反而松了一口氣,謝濟這樣應當是見過謝蘊了,這至少說明謝蘊是安全的。
他輕輕吐了口氣:“平身。
”
這仿佛是一個許可,謝濟驟然起身大步走了過來,剛才洞穿了齊王的手臂擡起來,狠狠一拳砸在了殷稷心口,這一拳力道足夠大,殷稷卻半步都沒有退。
謝濟卻仍舊不解氣,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身上的憤怒再不遮掩:“你對阿蘊做了什麼?
”
他控制不住的戰栗,當他攻上城樓看見奄奄一息的謝蘊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素來嬌生慣養的妹妹,那個從來都被捧在掌心裡的妹妹,那個他一直以為過得還好的妹妹,再見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哪怕他把她抱在懷裡,都感覺到不到什麼重量,仿佛風大一些她就會這麼消失。
“當初我本來是想帶他們逃的,是你非要召她入宮,我以為你會對她好,結果呢?
若你對她再無情誼就放她走啊,把她折磨成這幅樣子算什麼?
殷稷,你是不是真當我謝家無人,你是不是真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人給她撐腰了?
!
”
“那是我謝家的寶貝,你憑什麼這麼對她?
!
”
他擡手又是一拳要落下,玉春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大公子息怒,姑姑是中毒了,和皇上無關,皇上已經拼盡全力為她醫治了。
”
謝濟手一頓,猩紅的眼睛看向玉春:“你說什麼?
中毒?
誰幹的?
”
“是張唯賢,他就被關在宮正司裡。
”
玉春抖着手指向尚宮局方向,當初看見謝蘊那副樣子的時候殷稷便将人關了起來,嚴刑逼供問他解毒的法子,可惜張唯賢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什麼都不知道。
謝濟轉身就要去找人,殷稷一把拉住他:“她在哪?
”
謝濟揮開他的手:“與你無關,此番事了,我就會帶她走。
”
先前一直對他的舉動十分縱容,甚至挨了拳頭都沒有反擊的殷稷此時卻變了臉色:“不行!
”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
”謝濟咬牙道,“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你們的婚約早就毀了,她現在和你沒有任何關系,誰都攔不住我帶走自己的妹妹!
”
他剛才已然轉嫁了怒氣,此時卻再次被殷稷那兩個字給勾了回來,他控制不住的擡手似是想再去抓殷稷的衣襟,可這次對方卻鉗制了他:“我知道是我沒有照顧好她,你想如何我都可以容忍,但她身中奇毒,唯有神醫唐停能解,你此時帶她走無異于要她的命!
”
“你以為我現在還會信你的話?
”
他轉身就走,殷稷還要再攔,胸口卻驟然一痛,一瞬間幾乎天旋地轉,他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玉春驚呼一聲:“皇上?
!
”
謝濟腳步一頓,他扭頭看了過來,見殷稷仿佛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眼底有波瀾一閃而過,卻很快就恢複冷漠:“别裝了,我若是真想傷你,那一拳早就打碎你的胸骨了。
”
玉春慌亂的聲音發抖:“皇上胸前有舊傷,很嚴重的傷......”
謝濟一愣:“什麼?
你身為皇帝,誰敢傷你?
”
殷稷扶着玉春艱難站了起來:“原來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專門往這裡打的。
”
謝濟臉色沉下去:“你什麼意思?
”
殷稷還沒開口,身邊卻有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