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停看了他一眼,似是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裡看出了什麼,竟然沒再反駁:“你付得起這個代價就好。
”
話音落下她轉身就往外走,聲音遠遠地飄了過來:“我會開個方子,讓你的病情穩定一些。
”
廖扶傷連忙追了上去,他有種預感,這姑娘雖然看着年歲不大,但跟着她一定能學到不少東西,而且他十分好奇原蟲和絲蟲是什麼東西。
玉春對唐停這般無禮有些不滿:“皇上,這人信得過嗎?
”
殷稷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謝蘊信得過的人,他當然也信得過,但當年蕭敕曾親口說過,他派人去追殺過唐停,他們的目的是要人死,不大可能會留藥。
而唐停口中一直追殺他們的那群人,大概就是前陣子對謝蘊虎視眈眈的那些,陳安又身在其中,所以應該就是楚鎮派出來的。
那些藥,會在他們手裡嗎?
看來伐蠻之事需要加快速度了。
他擡手揉了下額角,讓人去熬了一副唐停開的方子,等藥的時候才想起來王惜奴。
如此罕見的毒,王惜奴是哪裡得來的?
又是如何送進宮的?
難道當真如同玉春所說,那東西就融在長明燈的燈芯裡?
那她日日守着,小公主也時常去含章殿,兩人不可能沒事......她手裡會不會真的有解藥?
“來人,傳小公主的奶娘來,再派人去搜一搜含章殿。
”
玉春連忙應聲,知道他不想聲張,喊了幾個周全的内侍,悄沒聲地關了含章殿的門,然後一寸一寸地開始翻找。
奶娘很快就到了,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等候問話,她口中的小公主似乎并沒有不适,不曾低熱,也沒有暈厥之類的症狀,但殷稷并不能安心,日後得尋個合适的機會再讓唐停去看一看。
他将人遣了下去,又喝了藥才回了乾元宮,這一宿他實在是難熬,需要沐浴好好休息一番,最好是能抱着謝蘊睡一覺。
可惜回到乾元宮的時候,謝蘊并不見影子,她已經帶着唐停去見窦安康了。
“好歹歇一歇再去......”
他搖頭歎了一聲,有些憐惜謝蘊一宿沒睡,可也知道她關心窦安康,神醫在手,自然要立刻送過去才好安心。
“擡了軟轎去長年殿那邊候着,讓她趕緊忙完回來歇着。
”
内侍連忙應聲,他看着人走遠這才靠在軟榻上,初秋的陽光極好,風也爽利,原本該是十分舒服的,可許是知道了自己身上有劇毒的緣故,竟莫名的燥熱,仿佛真的有火苗在血脈裡流竄。
當初謝蘊也是這種感覺嗎?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思緒有些亂,可畢竟是熬了一宿,意識還是很快就模糊了,安睡卻不過半個時辰,夢境裡便又出現了一片火海,他驚醒過來,腦袋隐隐作痛,半分都提不起精神來。
一隻微涼的手伸過來,輕輕摸了下他的額頭:“不舒服嗎?
”
謝蘊的聲音響起來,殷稷這才發現她在,擡手附上了她的手背,摁着她的手不許她走:“很不舒服,得耳鬓厮磨,肌膚相親才醫得好。
”
“貧嘴。
”
謝蘊笑罵一句,殷稷不為所動,始終抓着她的手不放,謝蘊拽了幾下都沒能拽起來,一時間惡向膽邊生,擡手在他身下抓了一把,趁着他身體繃直的檔口抽身要走。
殷稷被這麼狠狠撩撥了一回,眼睛都紅了,一把就将人拽到了床榻上來,發了狠地親她。
可還是青天白日的,謝蘊實在是抹不開這個臉,連忙找了個由頭岔開話題:“王惜奴怎麼回事?
想留她一命?
”
殷稷高漲的情欲被這一句問得消了下去:“出了一點岔子,得再留她些時日......我保證,她活不了。
”
謝蘊本意也不是逼着殷稷處置王惜奴,她還不知道乾元宮縱蛇的事,甚至那天險些被花盆砸死的事情也是對方在幕後操縱,在她的記憶裡,她和王惜奴并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做主就好,那王家呢?
你也要再留一留嗎?
我昨天還理了理王家的罪證,想着不耽誤你用。
”
“王家不留了,我這裡還有份名單,也得趕在伐蠻前收拾了。
”
雖然他沒詳說,可既然提了“伐蠻”二字,那謝蘊便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如此一來,你這名聲又要差上一層。
”
謝蘊歎了口氣,雖說沒有阻攔殷稷的意思,卻控制不住地有些愁苦,這暴君的名聲殷稷什麼時候才能洗脫?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還是清理幹淨朝堂,好确保前方打仗的時候後方不出亂子。
”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
”
謝蘊摸了摸他的眼睛:“我去準備,你再睡一會兒。
”
她起身就要走,衣角卻被人牢牢抓住,她回頭一看,對上的卻是殷稷十分無辜的眼睛:“不舒服,渾身都不舒服。
”
“你怎麼一天天地耍流氓?
”
謝蘊又好氣又好笑,卻還是親了親他嘴角,見人合上眼睛才讓人去清明司要了那份名單上官員的記錄來,隻是提起清明司,她不自覺就想起了薛京,也不知道他在滇南有消息了沒有。
她歎了口氣,外頭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滇南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