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沒辦法再裝傻,隻能讪讪開口:“皇上,奴才今天去了長信宮,可謝蘊姑娘的确忙得厲害......”
話還沒說完,殷稷就打斷了他,語氣十分不耐:“誰讓你去找她了?
朕這乾元宮難道缺人伺候嗎?
”
他一甩袖進了内殿,蔡添喜松了口氣,卻又哭笑不得。
是,皇帝一個字也沒說,可早晨那句話分明就是想讓他轉告謝蘊,差事再重要,也别忘了自己主子。
現在倒好,成了他多管閑事了。
可他是個奴才,不敢和自家主子計較,隻能搖了搖頭,擡腳跟進内殿想伺候殷稷歇着,可剛進門就被攆了出來。
殷稷打小生活在蕭家,私務自己處理得十分妥帖,蔡添喜被攆出去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樂得清閑,很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乾元宮徹底安靜下來,謝蘊才疲憊地回了乾元宮,第二天天還沒亮便又去了長信宮。
太後大約還是惱怒殷稷沒有把掌宮的事順勢交給惠嫔的,很多該長信宮出面的事,她都丢給了謝蘊,再加上今年多了幾位主子,差事像座小山一樣砸下來,壓得她頗有些喘不過氣來。
加上前段時間被關得太久,精神很有些不好,短短幾天功夫,謝蘊便累得腦袋隐隐作疼。
可她生來性子要強,便是當真不舒服也隻是咬牙忍着,她總不能除了床上,真的沒了旁的用處。
外頭喧鬧起來,來送早飯的長信宮女說是後妃們來給太後請安了,連多病的良嫔都在。
謝蘊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今天是臘八,難怪病弱的良嫔都來了。
可這種熱鬧和她無關,越是臨近年關,她壓力越大。
草草吃了兩口早飯,她便提筆寫冊子安排人手,前朝的大宴最為繁雜,朝臣的喜好,位次;伺候的人手,菜色,還有用具,歌舞都得仔細斟酌,諸般安排設置妥當後還得和禮部核對。
後宮的家宴要更精細一些,還要防備太後和後妃們的心思,畢竟年宴這天的臨幸意義非凡,宮裡沒有皇後,難免會出些亂子。
她凝眉苦思,額角鈍鈍地疼起來,她擡手揉了一下,拿下來的時候額頭卻濕漉漉的。
她抓着帕子擦了一下,卻是一抹殷紅,這才反應過來是提筆太久,手上的傷裂開了。
伺候筆墨的宮女姚黃也愣了一下,連忙替她解開了布帶,随即被那頗有些猙獰的傷驚得躲了一下。
先前她知道謝蘊手上有傷,卻沒想到能傷得這麼厲害,凍傷加上燙傷,整個手背都是潰爛的血口子,此時正一絲絲地往外頭滲血。
“呀,你的手怎麼......”
謝蘊将帕子覆在了手背上,遮住了那不忍直視的傷口:“勞煩你去取些幹淨的白布來。
”
姚黃連忙答應了一聲,匆匆就往外走,可剛走到門口就瞧見一道影子矗立在門邊,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眼神深沉如海,一身龍袍卻晃得她眼疼。
她下意識就要跪,參拜的話就在嘴邊卻被對方一個擺手堵了回去,她不敢言語,匆匆走了。
殷稷的目光再次落在謝蘊身上,長信宮不是乾元宮,偏殿沒人住着,地龍自然也是封着的,謝蘊過來後,這裡也隻是多了個炭盆,可因着要和六宮二十四司的人來往,大門四敞大開,那炭盆的作用便有些可憐。
謝蘊的耳朵都是紅的。
正殿那邊傳來熱鬧的說笑聲,蕭寶寶在說惠嫔的香粉味道好,莊妃在誇窦安康的衣裳花色别緻。
一派的安甯和樂。
殷稷忽然想起之前的托詞,興許心疼她們的人,真的不會讓她們來做這麼勞心費力的活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