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恍惚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謝蘊已經收拾完東西了,看起來絲毫沒有被莊妃的事情影響心情,可越是如此,越像是被祁硯說中了。
難道她們真的都被騙了嗎?
可是堂堂皇帝,騙她們兩個姑娘幹什麼?
“告訴她,才是幫她。
”
祁硯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裡,井若雲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腳進了門:“付姑娘,我有話想和你說。
”
殷稷擡手揉了下鼻子,蔡添喜眼尖地看見了,連忙讓人備了姜茶來:“皇上快喝一口,這天越來越涼了,莫不是晨起的時候着了風?
”
“不喝。
”
殷稷擺了擺手,沒骨頭似的歪靠在軟榻上,他們還在去大甯寺的銮駕上,可這條路卻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長,謝蘊不在,真是度日如年。
“兒臣給父皇揉一揉。
”
見他提不起精神的樣子,小公主乖巧地上前給他揉了揉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容易讓人放松的緣故,小公主這一靠近,他越發懶得動彈,精神卻出奇的好,他擡手揉了揉奶娃娃的頭,心裡已經在思索合适收養的人家了,這次回京也該把王家的網給收起來了,網一收,孩子自然也該送走了。
“皇上,祁參知似是追上來了。
”
蔡添喜接了小太監的傳話,很是詫異地禀報了一句,殷稷仍舊是那副懶散模樣,“就他一個人?
”
“還有王尚書。
”
“這才對......”
殷稷嘀咕一句,卻擺了擺手:“讓他們回去,懶得見。
”
蔡添喜連忙應聲去傳了話,可回來的時候臉色卻并不好看:“祁大人不肯走,說皇上既然現在不想見,那就等您有時間了再見,他會一路随同去大甯寺。
”
殷稷眼睛都沒睜一下:“朕許他離京了嗎?
”
這話可大可小,蔡添喜和祁硯多少也有幾分交情,不想他為此得罪皇帝,連忙又跑了一趟,祁硯正騎着馬墜在銮駕後頭,見蔡添喜出來,他連忙上前:“蔡公公,皇上可願意見我?
”
“祁大人,皇上讓您回去,您是朝中肱骨,眼下皇上去大甯寺,朝中諸多要務都壓在您身上,您還是趕緊回去主持大局吧。
”
祁硯臉色瞬間難看,王沿也追了上來,他顯然聽見了蔡添喜的話,一湊近就忙不疊開口挑唆祁硯:“祁參知,王某不敢質疑皇上的決定,他做什麼處置我王家也都會接受,隻是無罪而誅,實在難平天下人之口啊,這《周律》也要做不得準了。
”
祁硯神情越發陰沉,皇帝處置王家是他也想看見的事情,但不能這麼兒戲,治國之本,是要依法而行,也就是必須要維護《周律》的威嚴,皇帝這般連罪名都不說,就直接将人收押,乃是大忌,也是他不想看見的。
“勞煩公公再去......”
“祁大人,”蔡添喜打斷了祁硯的話,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皇上是天子,便是大人想勸,也不能用這般強硬的法子,反正過兩日皇上就會回京了,何須急在一時?
”
祁硯聽出了他話裡的暗示,皇帝大約對他擅自跟上來已經很惱怒了,再糾纏不休,後果怕是不會很好。
怪不得謝姑娘先前勸他不要插手太多,想來她對皇帝的變化也是有所察覺的。
“罷了,那本官便在京中等皇上。
”
他撥轉馬頭就走,王沿一驚,喊了兩聲見他頭也不回,心裡很是惱怒,可他不能走,他心裡有鬼,生怕皇帝這舉動是發現了奸夫,若是此時不做些什麼,等皇帝回京了,他們可就沒有機會了。
可該怎麼撇清關系呢?
“親家,你怎麼在這裡?
你這次似乎不在伴駕官員裡啊。
”
徐功的聲音忽然傳過來,王沿一喜,險些忘了他這個左膀右臂,這些年王家沒少被皇帝磋磨,在朝中的同族子弟一減再減,除了他已經沒幾個拿得出手的了,好在徐功這個王家一手扶持起來的人還在,雖然已經從内相的位置上被貶了下來,可好歹還是個同知,仍舊算是身居高位。
“原來是徐兄,來得正好,家裡出大事了。
”
“哦?
快說與我聽聽,若能幫上忙,親家千萬别客氣。
”
兩人尋了個僻靜角落說話,蔡添喜遠遠看了一眼,随即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一樣回了銮駕,一進去卻發現殷稷又在揉鼻子。
“皇上,喝口姜茶吧。
”
殷稷眯了下眼睛:“不是着涼......像是有人在說朕壞話。
”
井若雲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她拿帕子摁住了口鼻,心虛地不太敢看謝蘊:“付姑娘,我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多人想刺殺皇上,是因為他的确做了很多殘暴的事情,你真的還想留在宮裡嗎?
”
謝蘊沉默着沒有言語,片刻後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付姑娘?
你去哪裡?
”
謝蘊頭也沒回,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