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明黃被從靖安侯懷裡掏出來,映着火把的光高高舉向半空。
“京北營吳敬中接旨。
”
他冷聲開口,聽得所有人都是一愣,連被點了名的吳敬中都有些茫然,片刻後他才回過神來,卻忍不住低罵了一聲:“姓楚的,你糊塗了嗎?
當着皇上的面宣讀聖旨?
”
“這不是皇上的聖旨,”
靖安侯緩緩開口,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了殷稷身上,“這是先皇遺诏。
”
短短六個字,驚得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靖安侯卻沒給他們絲毫緩和的時間,徑直将遺诏抖開。
薛京已經意識到了不好,擡手就要去搶,可惜靖安侯的戰神之名不是浪得虛名,随手一撥就将薛京的攻擊化解,他仍舊立在遠處,目光也始終定在殷稷身上。
“這是真正的先皇傳位遺诏,新帝殷稷,當初是矯诏登基!
”
他聲音深沉悠遠,襯着黎明時晦澀不明的天光迅速傳遍了乾元宮,明明到處都是人,卻在這一刻死一般沉寂下去,許久後才有喧嘩四面而起。
禁軍們齊刷刷朝殷稷看過來,眼底都是不敢置信,他們拼盡一切護衛的皇帝,不是真正的天子?
薛京睚眦欲裂:“住口!
逆賊爾敢!
皇上乃是天命所歸,天下正統,豈容你污蔑?
!
”
靖安侯就知道會有人質疑,他并不解釋,隻将遺诏遞給了吳敬中:“吳統領跟随先皇多年,應當認識他的筆迹,現在就請你來告訴所有人,這封遺诏是不是先皇親手所書。
”
吳敬中神情複雜,看了眼殷稷才擡手接過來,卻是越看越心驚,這的确是先皇的筆迹。
怎會如此?
他明明是入宮救駕的,可怎麼現在連皇帝的身份都做不得準了呢?
“看來吳統領是有結論了,不妨明言吧。
”
靖安侯淡淡開口,雖是請問的話語,神情卻很笃定,他很清楚不管殷稷做到什麼地步,在吳敬中這個老臣心裡,他都是比不上先皇的,所以隻要先皇遺诏一出,京北營必定倒戈。
吳敬中神情複雜,歎了許久的氣才開口,答案與他猜的如出一轍:“這的确是先皇的筆迹,這封遺诏是真的。
”
“不可能!
”
薛京低吼一聲,若是這封遺诏是真的,若是所有人都信了這封遺诏,那殷稷成什麼了?
他這些年為了朝政和百姓夙興夜寐,兢兢業業,就因為一封遺诏,就要變成逆賊了?
憑什麼?
!
“吳統領,你不要被這逆賊蒙蔽,皇上怎麼可能不是正統?
當初先皇可是當着四大世家的面宣布的他繼位,怎麼可能是矯诏!
”
“四大世家......”
靖安侯輕哂一聲,“矯诏篡位,自然不能隻靠一人,先皇的遺诏裡說得清清楚楚,四大世家都是同黨。
”
“你!
”
薛京怒極,渾身止不住的哆嗦,他從未想過世上會有人如此無恥,不管是靖安侯還是先皇,何堪為人!
“我遲早會殺了你!
”
他字字泣血,換來的卻是靖安侯毫不在意的一聲冷笑。
他徑直越過薛京朝殷稷走去,歎息着開口:“先皇為了今日籌謀了足足兩年,絕不會給你留下絲毫生路的,皇上,認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