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箱子的縫隙,殷珠仔細打量着周圍,确定屋子裡再沒有旁人之後,她才邁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朝内室去了,男人趴伏在床榻上,睡得無知無覺,映着燭光本就俊朗的側臉越發不凡,饒是殷珠明知道這人兇巴巴的,脾性根本不好,可這麼看了幾眼,心裡還是有些生了波瀾。
她活到十八歲,從未見過一個男子生得這般好。
原本隻是圖謀前程的設計,此時多了幾分真心實意,殷珠快步走過去,盯着那張臉又看了看,才輕輕吞了下口水:“皇上,日後我一定真心待你......”
她低語一聲,擡手就褪下了身上的紗衣,然後抖着手去解殷稷的腰帶,許是心思堅定的緣故,她輕而易舉地就解開了腰帶,正要去脫男人的外衫時,身後卻吱呀一聲響。
她唬了一跳,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猛地轉身看了過去,就見剛才那姑娘竟然去而複返了。
“果然有人。
”
對方淡淡開口,明明也不兇悍,可就是給了殷珠一種無處可逃的錯覺,但她很快就想起來這是趙王府,自己是堂堂郡主,哪怕眼前這人是後妃都不能把她如何。
何況她還不是後妃,畢竟皇帝是親征,不可能帶着後宮的人,眼前這個最多也就是個女使女官之類的。
“你不是走了嗎?
誰讓你進來的?
滾出去!
”
她色厲内荏,謝蘊卻懶得理會,她是出了院門後才越想越不對的,殷稷的确病了,時常會做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但裝病這種事太過離譜,怎麼想都不像是殷稷會做的。
何況,他明知道她現在身體孱弱,不可能一再拿這種事吓唬她。
一定有問題。
而且,這座屋子她從一進去就有種被窺視的感覺,雖說有可能是錯覺,可将殷稷一個人留在那裡還是太危險了,所以思前想後她還是回來了,然後就瞧見了眼前這一幕。
但更讓她揪心的是,殷稷剛才一動沒動,就由着那女人動作,這不合常理。
她心口揪了起來,顧不得旁的快步朝床榻走了過去。
“皇上,醒醒。
”
她低喚一聲,還擡手推了推,可男人毫無反應,她心下一沉,連忙将人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可等那張臉完全出現在眼前時,卻不見一絲血色,眉心反倒蹙着,隐隐帶着痛苦。
連忙喊玉春去找大夫,自己已經擡手抓住了殷稷的手腕給他号脈,卻不等查探清楚便有凸起自指腹底下劃過,動作又急又快,和當初她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會這樣?
唐停不是開方子了嗎?
這血熱之症應該不是大問題,為什麼唐停遲遲沒有解決,難道還有内情?
她心亂如麻,潮水般的懊惱湧上來,她早該發現殷稷不對勁的,從他第一次騙自己的時候,相思病......這麼可笑的理由,她根本就不該信。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難以自拔,殷珠的臉色卻在越發濃重的無視裡逐漸漲紅,她擡腳走到了榻前:“這裡不用你伺候,趕緊給我出去,要是壞了皇上的好事,你承擔得起罪責嗎?
”
謝蘊瞥她一眼,她不知道殷稷現在的昏迷不醒和眼前這人有沒有關系,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放過:“來人,抓起來。
”
殷珠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女使竟然如此大膽,她失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怎麼敢抓我?
”
回應她的是一張兜頭扔過來的床帳子:“不想被人看見身子,就裹好了。
”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殷珠也不敢再耽擱,慌忙撿起帳子裹在了身上,剛遮住身體禁軍就沖了進來,擡手就要将她拿下。
她慌忙開口:“我是郡主,你們怎麼敢......”
禁軍當即就将她鉗制住了,根本不聽她說了什麼。
“關押起來,等皇上醒了再處置。
”
禁軍應了一聲,拖着人就走,殷珠拼命掙紮,可惜根本不是對手,最終喊着父王兩個字被逐漸沒了影子。
謝蘊卻連看都沒看一眼,抓着殷稷的手按壓他的穴道,試圖緩解一下他的痛苦,可惜并無用處。
玉春快步跑了進來,說是大夫到了,謝蘊不敢耽擱,連忙将人傳了進來,大夫後頭還跟着上氣不接下氣的蔡添喜,他一張老臉上滿是焦急和憂慮,臉頰甚至都在抖,看得出來很是緊張,可他卻并沒有驚訝。
謝蘊掃了他一眼,起身給太醫讓開了位置,這是随駕的太醫,醫術理應是極好的,可惜診出來的結果卻和謝蘊這個半吊子一樣,血熱生風。
謝蘊沒言語,可這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信了。
“藥,老奴這裡有藥。
”
蔡添喜連忙上前給殷稷喂了藥,殷稷沒醒,可蹙着的眉頭卻松緩了兩分,他隻當是起了效用,下意識松了口氣,正要退下卻察覺到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僵,猶豫片刻才扭頭看過去,正是謝蘊。
“蔡公公,有幾句話想請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