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列隊而入,她垂頭跟在後面,本想尋一個合适的機會再開口,卻不想隻是試個菜的功夫殷稷就看見了她。
“喲,看看這是誰?
”
殷稷開口,聲音裡帶着笑意,可笑意卻不達眼底,目光反而涼沁沁的,看得人身上寒毛直豎,“朕還以為,你不知道主子回來了。
”
謝蘊聽出了他的嘲諷,隻當是自己的忽然出現惹他不悅,略有些難堪地低下了頭:“奴婢請皇上安。
”
殷稷嗤了一聲,沒喊起也沒繼續為難,讓人有些摸不清他什麼意思。
氣氛有些古怪,惠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默地把半個肘子都夾進碗裡,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
蔡添喜卻不敢看熱鬧,見兩人之間氣氛尴尬連忙借着布菜上前打圓場:“皇上嘗嘗今天的糟鹌鹑,聽說先前太後才誇了好。
”
殷稷給面子的“哦”了一聲,下巴輕擡示意夾菜,蔡添喜連忙将筷子塞進謝蘊手裡,用眼神示意她好好伺候。
謝蘊抿了下嘴唇,夾了一筷子鹌鹑肉放進殷稷盤子裡,然而對方盯着看了兩眼,卻半分都沒有要吃的意思。
“渴了。
”
謝蘊連忙放下筷子去盛湯。
“朕要喝茶。
”
謝蘊端着湯的手頓了頓,明知他是有意為難,卻也隻能去泡了熱茶來。
然而她這般百依百順,殷稷的臉色卻不但沒有緩和,反而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半晌他再次冷笑出聲:“你來到底想幹什麼?
”
他往椅子上一靠,面露不耐:“朕沒時間和你浪費,說吧。
”
謝蘊知道他肯聽自己說已經機會難得,态度什麼的不能計較,可是惠嫔就在旁邊坐着,當年謝家衰落,荀家沒少暗地裡推波助瀾,當着她的面,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
殷稷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這茬,見謝蘊遲遲不開口,臉色一沉:“不想說?
那就滾出去,朕也并不想聽。
”
謝蘊摳住了掌心,雖然難堪,卻強撐着沒動彈,她不能出去,出去就沒機會開口了。
惠嫔有些尴尬的站起來:“那要不,臣妾先回去?
”
謝蘊心裡一動,可下一瞬殷稷就将人拉了回去,親自動手給她夾了一筷子芙蓉雞片:“急什麼?
都是你愛吃的菜,慢慢吃。
”
話音落下他才又看了一眼謝蘊:“别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壞了你的興緻。
”
惠嫔也不敢言語,讪讪應了一聲,低頭開始吃。
這頓飯吃了足有一個時辰,殷稷十分殷勤,夾菜盛湯,仿佛尋常人家愛重妻子的丈夫。
謝蘊默默站在人後,頭越垂越低,以往殷稷和後妃相處的時候,她從來沒跟着過,這還是頭一回知道他在旁人面前什麼樣子。
是比六年前還要溫柔體貼。
她好像真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可她不能走,不管希望多麼渺茫,她都想再找一個說出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