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萬念俱灰,那點千瘡百孔的親情連半分挽回的心思都沒有,隻想讓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
人被送出去後,蕭夫人還在宮門口徘徊了幾日,央着宮門的禁軍給他帶過話,送過東西,一開始還會有人送到他跟前,在發現他當真沒有心思理會之後,便沒有人再做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後來人就走了,殷稷沒數過日子,不知道她在外頭等了多久,隻知道宮門清淨下來的那天,也下了雪。
那年的初春就在那場雪裡結束了。
謝蘊擡手抱緊了他,所以這些年,殷稷真的是一個人熬過來的。
“對不起。
”
她仰起頭,在男人下颚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你還肯回來,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
殷稷俯身回應她,可很快過于熾熱的唇就讓謝蘊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擡手摸了下殷稷的額頭,他又在發熱了,殷稷似是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謹慎地後退了一些。
“往後還是得聽你的,那狼裘現在穿果然太熱了。
”
他随口道,自然而然地為自己的低熱遮掩。
謝蘊指尖一蜷,面上沒露分毫:“知道就好,你剛才傻死了。
”
殷稷有點不服氣:“那不可能,嶽母做的衣裳,一定會襯得我英武不凡。
”
謝蘊揉揉他臉頰:“你最英武,趕緊睡吧,我大姐姐在路上,正往這邊趕,晚上帶你見一見。
”
殷稷仔細琢磨了一番她的話,沒聽出來旁的意思,心下一松,他隐藏的還是很好的。
“好,我給她也備了見面禮,若不是關瑤跑到京城去,我還不知道要被你糊弄多久,說起來我也該......”
眼見他要翻舊賬,謝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又強行将他的眼睛閉上:“趕緊睡。
”
殷稷這才沒了聲息,不多時呼吸就綿長了起來。
謝蘊慢慢松開手,指腹蹭了下他的臉頰,眼底都是憂慮,藥引子的事不能再拖了,齊王是想看她左右為難,那就必須趕在他興緻沒散之前拿到手,不然等真的雙方交戰,敗局已定,齊王怕是會魚死網破。
得想個法子。
她出去接了蔡添喜等人進來伺候殷稷,順帶将薛京沒事的消息轉告,蔡添喜捂着胸口念了幾聲佛:“老奴就知道,皇上一定會把人救回來,老奴就知道......”
他朝着殷稷的床榻拜了拜,雖是謝恩,可卻怎麼看怎麼古怪,謝蘊隻得攔住了他:“皇上昨天沒怎麼睡,待會若是有人來就攔一攔,讓他睡上一個時辰再說。
”
蔡添喜有些猶豫:“若是您的親眷......”
“不妨事,母親和父親都是體貼的人。
”
蔡添喜這才答應下來,靠在門邊守着,趕路的疲憊都被這好消息壓下去了,人瞧着都年輕了幾歲。
謝蘊沒打擾他的好心情,擡腳出了門,她想盡快将藥拿出來,得先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