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中毒了啊。
”
張唯賢帶來的人着一身素衣,背着藥箱,甫一搭上謝蘊的脈,臉色就變了。
“姑娘可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這毒稀奇得很,我在滇南都鮮少遇見,沒想到姑娘竟然中了。
”
謝蘊目光微微一閃,随即驚訝出聲:“先生何出此言?
我平日裡除卻身體虛弱畏寒些,從未覺得哪裡不适......”
“這毒就是如此的,不然也不能稱之為奇毒了,此毒雖是劇毒,卻不至于讓人當即殒命,過個一兩月才會發作,屆時想尋下毒之人都找不到了,姑娘最近可有嘔血之症?
”
謝蘊心口一跳,她自然是不相信張唯賢的,所以有心出言詐他,卻沒想到他這話竟還頗有些可信之處,甚至連她的症狀都說了出來。
她回宮才不過幾日,嘔血已經越發厲害,就在兩人進來之前,她才咳出來一口黑血。
“的确有此症狀,先生當真确定這是中毒?
可先前幾位太醫都沒有診斷出來,連這位張院正也毫無察覺......”
“其實不然,”張唯賢插嘴:“我早先便覺得姑姑你的脈象有異,隻是廖太醫笃定你身體康健,我畢竟離宮許久,在皇上面前已經說不上話了,自然不好多言,今日一聽這位先生所言,我才确定不是我診錯了。
”
謝蘊畢竟更相信廖扶傷,聞言不由面露懷疑。
張唯賢壓下惱怒和心虛,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姑姑若是不信可以換幾個太醫來看看,反正皇上的旨意咱們都不敢怠慢。
”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真誠,謝蘊陷入了猶豫,說謊的是廖扶傷嗎?
事關性命,她不敢輕信他人,抓着那滇南大夫又問了幾句才讓人出去,卻将張唯賢留了下來。
“看姑姑這樣子,好像還是不信我們。
”
謝蘊眉頭緊皺:“你我之間的恩怨有多重,就不必我提了吧,你要我如何信你?
”
張唯賢也不惱,他歎了口氣:“這話倒是不假,隻是說句實話吧,我當初敢對你動手是以為你已經徹底失去盛寵,淪為棄子,哪想到皇上對你還餘情未了,這般時候我如何敢做什麼?
今日舉動隻是為了向姑姑你賠罪,盼着姑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将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
謝蘊打量着他,從神情上看不出來是信了還是沒信。
張唯賢讨厭對方這幅樣子,可為了以後不得不忍,他再次放低了姿态:“性命攸關,姑姑甯可信其有啊。
”
謝蘊這才開口:“可若要抹消過去的恩怨,未必要施恩與我,還有另一個法子可以一勞永逸,張太醫就沒想過嗎?
”
張唯賢心髒控制不住的跳了跳,這個女人果然不好糊弄,他的确動過那個心思,可這如何能認?
他佯裝慌亂地搖頭否認,片刻後才滿臉難堪道:“罷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了,今日對姑姑施以援手其實是另有所求,我離宮許久,太醫院已經成了廖扶傷的天下,姑姑此次若是痊愈,替我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可好?
”
“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
”
謝蘊低語一句,比起抹消恩怨,圖謀前程的确更可信一些。
隻是張唯賢這個人,當真可信嗎?
她仍舊猶豫不決,張唯賢見她還不肯就範,索性一咬牙:“好,姑姑既然不肯信,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反正毒發殒命的人也不是我。
”
他抱了抱拳,摔袖就走,到門口時被謝蘊喊住了:“明日換個太醫來為我診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