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宮裡多年,一直跟在太後身邊,這些年也養得驕縱跋扈,自然拉不下臉來和個丫頭道歉,臉色反倒越發兇悍:“荀夫人有急事你就能這麼沒規矩了?
這也就是沖撞了我,要是沖撞了太後,你有幾個腦袋?
”
姚黃被教訓得連連賠罪,她在長信宮多年,知道秦嬷嬷人前看着還好,可私下裡卻是無理也要攪三分的,所以根本不敢為自己争辯,見她不依不饒,隻能脫下手上的镯子塞了過去:“求嬷嬷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
”
秦嬷嬷掂量了一下那镯子,眼睛一亮,她原本不是沖着這個來的,但既然對方這麼識趣,她自然也樂得笑納。
她不缺錢,宮裡也沒什麼人敢和她索賄,可她宮外那個侄子卻不省心,說是行商,卻是做什麼賠什麼,一家子都靠她接濟過日子,那是她的血親,怎麼能不管呢?
她半輩子的積蓄都搭在了裡頭,後來沒辦法了就隻能耍些手段索賄。
“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也别嫌我罵你,我都是為了你好,不罵得狠些,你能記住嗎?
”
姚黃死死攥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腕,陪着笑應聲。
秦嬷嬷這才滿意,拿着荀夫人的牌子進了内殿,不多時聲音就隔着門簾傳了出來:“宣進來吧,太後要午睡了,讓她快着些。
”
姚黃應了一聲,卻是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腕好一會兒才擡腳走人。
兩炷香後,荀夫人匆匆趕來長信宮,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太後,您可要救救您的侄兒啊。
”
太後前陣子因為沒能殺了謝蘊的事一直氣得厲害,這些日子腦袋總是疼,最受不得旁人吵鬧,此時一聽娘家弟妹的哭聲,臉色頓時黑了:“嚎什麼嚎?
你哭喪呢?
”
荀夫人被罵得一僵,哭聲雖然止住了,臉色卻陰郁了下去,隻是擡頭的時候,這情緒就被她收了起來,隻剩了滿臉卑怯:“妾身小門小戶出身,比不得太後的氣度,家裡孩子出了事,一時就慌了神,您别和妾身計較。
”
太後不耐地擺了擺手:“行了,有什麼事趕緊說。
”
荀夫人緊緊扯着帕子,心裡厭惡極了太後這高高在上的樣子,可也無可奈何,隻能低眉順眼地開了口――
“還不是您那寶貝侄子,前陣子看上個野丫頭,想要納進府裡來做妾,那丫頭不肯,您侄子就用了點手段,哪想到對方竟然那麼不識相,上吊死了,那一家子也都是滾刀的貨,給錢不要,非要去衙門告您侄子,您說說,這還講理嗎?
人是自己死的,和咱們荀家有什麼關系?
”
太後越聽越不耐煩:“哀家早就說過,給玉書在朝裡謀個職位,别一天天的遊手好閑,他後院多少人了?
還要納妾?
”
荀夫人讪讪一笑:“這不也是為了給咱們荀家開枝散葉嗎......”
太後冷笑了一聲,嘲弄之意十分明顯,荀夫人不敢再犟嘴,擡手保證:“以後妾身一定嚴加管教,但這次的事您不能不管,咱們荀家金尊玉貴的孩子,哪能因為一個丫頭片子就上公堂啊,這讓您的面子往哪擱?
”
“行了,動不動就哀家的面子,這麼點小事哪用得着哀家出面?
哪個衙門不得給荀家面子?
讓人遞句話的事,你竟然還要進宮求哀家,廢物!
”
荀夫人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隻能忍着:“妾身讓人去傳話了,門都沒能進去,後來老爺親自跑了一趟,也不中用,妾身是真的沒辦法,才隻能求您出面。
”
太後這才驚訝起來:“哪個衙門這麼嚣張?
竟然連我荀家的面子都不給?
”
“清明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