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退一步靠在了桌案上,眼睛仍舊盯着自己的手背,不得不說,雖然這花樣太多,看得人有些眼暈,但仔細瞧瞧還是精緻又别緻的......秀秀果然有才華。
他勉強将注意力從手背上收回來,淡淡一瞥蕭夫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是你蕭家的女兒,怎麼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呢?
”
蕭夫人臉色大變,神情變幻一瞬後咬了咬牙:“若是我們交代,可能留她一條命?
流放冷宮都好,隻要她活着就行。
”
蕭赦大怒:“無知婦人你給我住口!
那都是效忠我蕭家的死士,你若是出賣了他們,他日蕭家要如何東山再起?
”
“子孫都要死絕了,”蕭夫人也忍不住怒吼,“你還想着東山再起?
你拿什麼東山再起?
!
”
蕭赦被這句話氣得發抖,掙紮着要站起來,可身體畢竟已經行将就木,他幾番嘗試還沒能爬起來,隻好坐回去繼續責罵蕭夫人。
蕭夫人不管不顧:“當初我就勸你收手,你不肯聽,現在連女兒都要搭進去......我十月懷胎,受了多少苦才得了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看着你害了她!
”
她掙紮着看向薛京:“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但寶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已經嫁進了皇家,她不是蕭家人了,你告訴蕭稷......不不不,皇上,你告訴皇上,以往蕭家對他諸多不起,我和他賠罪了,你讓他不要遷怒寶寶,行不行?
”
薛京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耳朵卻忽然一動,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他擡腳出了牢房門,畫滿花钿的手輕輕一擡,暗吏便會意,将長廊裡的火把次第點亮,不多時殷稷颀長挺拔的影子便出現在了長廊上。
“恭迎聖駕。
”
殷稷微微一擡下颌,算是免禮,薛京連忙讓開路,落後一步跟着他進了刑房。
清明司刑訊人素來是不會多的,即便是審蕭赦,也隻有薛京和鄭寅兩人,但殷稷一來他可不敢掉以輕心,連忙調了一隊暗吏來護衛。
殷稷沒在意,卻将裡頭的蕭家人吓了一跳,紛紛瑟縮着往後躲去,雖然薛京對年邁的蕭氏夫婦沒有用刑,可對上他們卻沒有半分客氣,這裡的刑罰本就駭人,這一個月下來,他們已經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到了隻是看見清明司暗吏,就會生出自己在受刑的痛苦來。
他們再不敢往前一步,卻都有志一同地擡眼看着那緩步而入的年輕人。
蕭稷......
真是沒想到還能再見面,雖然上次南巡期間殷稷去過一次蕭家,可衆多蕭家子弟基本上都躲了起來,并不敢去見他,因為當年幾乎每個人都曾欺辱過這個被舍棄的孩子。
“許久不見,太傅可還安好?
”
殷稷徑直在椅子上落座,垂眼看着坐在地上起不了身的蕭赦。
蕭赦眼神複雜地回視着他,蕭家子弟衆多,誰能想到最出彩的竟然是這個早就被抛下的棄子。
若是當初在他身上多費些心思,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可惜,悔之晚矣。
他側開頭,聲音冷沉:“你來也沒用,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即便我蕭家失敗,你也别想好過。
”
殷稷卻并不惱,眼底甚至還溢出了笑意:“太傅誤會了,朕今日來,不是為了審問你,是有個好消息想告訴諸位。
”
蕭赦愣了愣,下意識覺得殷稷這是要出什麼狠招,然而一擡眼,對方眼底卻是帶着真切的歡喜,哪怕清明司的牢房陰森可怖,也沒能遮住他身上的柔和。
“明日朕就會下旨,發布大婚的喜訊,太傅,朕終于要有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