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被驚醒,自内殿走了出來:“薛京有消息了?
”
暗吏俯身行禮,臉上都是羞愧:“我們找到了随同司正前去滇南的人,但是司正并不在其中。
”
“丢了還是死了?
”
聽出殷稷話裡的不善,暗吏連忙低下頭:“是生死不明,截至臣回京報信之前,都沒能找到司正的痕迹。
”
殷稷臉色一沉,眼底有暴戾肆虐,這意思是,他發下聖旨都沒能把人要回來?
他可是許久都沒被人這麼挑釁過了。
謝蘊走了過來,安撫地抓住了他的手,殷稷微微一頓,強行平複了情緒。
“說清楚。
”
“是。
”
當日聖旨一下,清明司便調派了好手整裝前往滇南,戎州太守接旨後雖然不敢怠慢,可調兵需要時間,清明司衆人等不及便先行一步進了滇南。
可滇南卻早有準備,為了不擔上抗旨的罪名,他們借口悍匪橫行,死死封鎖了城門,一口咬定他們的文書是假的,根本不許他們進城,更不許他們宣讀聖旨。
無奈之下衆人隻能偷偷進去搜尋,卻沒想到偌大一個滇南已經完全不受朝廷掌控,他們一露面就被人發現了蹤迹,被滇南府衙生生污蔑成了悍匪,一路追殺,千鈞一發之際,戎州太守帶兵趕到,他們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那時候他們才意識到,皇帝這般舉動是有多未雨綢缪,若非這個後手,他們此行也隻是白白送命。
“後來我們搜索了毒瘴林,找到了躲在裡頭的暗吏們,他們說司正去為他們找水,便再沒有回來,我們将毒瘴林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人,現在司副還留在滇南繼續尋找,這是他讓臣帶回來的東西。
”
他将一本冊子呈了上來,殷稷擡手接過,翻開看了兩眼臉色再次沉下去,滇南地處偏遠,民風彪悍,且氣候和地形都十分複雜,外任官員根本難以立足,所以打從先皇時候起,對滇南施行的便是以民治民之策,官員的任用也都是自當地出身的官員中擢選。
此舉本意是安撫百姓,卻不想竟成了結黨營私的基石。
“看來這裡是早就不姓殷了。
”
殷稷冷哂一聲,随手将冊子遞給了謝蘊,這些年滇南以種種天災向朝廷讨要了不少赈災錢糧,可清明司此行卻根本沒發現天災的痕迹,而滇南境内也有諸多礦山,也并不在朝廷的名單之上。
鹽鐵歸朝廷所有,這是執行數百年的政令,如今滇南公然私藏,顯然早有自立之心。
“能影響到尋常百姓,怕是盤踞時日已久。
”
謝蘊将那冊子合上,想起來的卻是四年前謝家人那反常的要做逃犯的舉動,會不會當年他們其實也發現了什麼,隻是苦于四面楚歌,敵衆我寡,所以才不得不出了下下之策,逃離滇南?
“趕在伐蠻之前發難,滇南這舉動不得不讓人多思量幾分。
”
謝蘊再次開口,說話間仰頭看了眼殷稷,卻不想對方也正在看她,等她話音落下便扯了下嘴角,似是對兩人的心有靈犀十分滿意,卻是忽然轉移了話題。
“你今日去長年殿了?
她如何?
”
謝蘊不知道他怎麼忽然想起了窦安康,可還是接了話:“根治不能,但唐姑娘說會盡力一試。
”
她對此已經十分滿意了,唐停是個從來不會把話說滿的人,雖然說的是盡力一試,可在謝蘊心裡,這已經算是保證了。
“那就好,你再去看看她吧,如今窦兢也回京了,你去為他們兄妹挑套宅子,這次伐蠻回京,她也該搬出去了。
”
這是在說遣散後宮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