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中事故頻發,雖然沒有上朝,每日裡中書省卻仍舊雪花似的往乾元宮送折子,殷稷擁着謝蘊靠在軟塌上,瞧見寫得好的就誇兩句,遇見不好的就罵兩句,凡是祁硯送上來的,他就一聲不吭。
氣氛倒也十分祥和,幾乎都要讓人以為今天晚上什麼都不會發生,直到外頭陡然嘈雜起來。
先是宮門處有人無視安王府的人,徑直要從玄武門入宮,被清明司暗吏發現,随即倉皇逃竄。
薛京唯恐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不敢讓禁軍亂追,更不敢讓宮牆亂起來,便由着人跑了,随後東華門西華門,相繼出現這般情形,他越發笃定有人在聲東擊西,寸步不離的守着乾元宮。
後半夜宮門處的動靜平靜了下來,可他卻并不敢放松,手掌一直搭在腰間的軟劍上,皇帝要是在他面前出了事,他沒辦法和幹爹交代,更對不起鐘白。
“薛司正。
”
秀秀的聲音忽然自身後傳過來,他連忙回頭看了過去,今日宮中混亂,他怕秀秀會被吓到,特意讓人将她從尚服局接了過來。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卻十分冷靜,不止沒有驚慌失措,甚至一到乾元宮就幫着玉春将所有宮人都安置到了合适的位置上,連同内殿都密不透風的護了起來。
“天寒地凍,我們熬了些姜湯,喝一些暖暖身子吧。
”
她端了一碗姜湯過來,身後也有宮人架了鍋過來,舀了姜湯一碗碗地遞到了禁軍手裡。
在冷風裡守了大半宿,又身着厚重冰冷的盔甲,衆禁軍的确有些身體僵硬,這一碗姜湯下肚,他們身上才算是有了熱乎氣。
薛京卻看着那碗姜湯有些愣神,秀秀這小丫頭,如今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他低頭喝了姜湯,将碗遞過去的時候還想再說點什麼,秀秀卻是接過碗轉身就走,背影幹脆利落得很。
他略有些失望,隐隐還有股很失落感。
那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像是因為這次的衣裳幹幹淨淨的,沒被弄髒的緣故。
這都什麼跟什麼......
薛京無奈一笑,對自己頗有些無語,甩甩頭再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
呼嘯的風聲透着不安,薛京将軟劍自腰間抽了出來,劍鋒一落地,短箭尖銳的嗡鳴聲就到了眼前,他反手劈開,聲音驟然高亢:“來了!
”
禁軍已然察覺到異樣,迅速列下陣型,左右校尉帶着弓箭手高居城牆,随時準備接應。
随着一聲呼哨,刺客自四面八方而來,悍不畏死地朝禁軍發動了襲擊,隻是到底寡不敵衆,不多時便折損了一半,剩下的人似是因為同伴的死而清醒了過來,随着呼哨聲響起,他們開始迅速撤退。
“我去追!
”
右校尉跳下牆頭,下意識就要帶人走,卻被薛京擡手攔住。
“别去,”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又一次用了調虎離山,但還是那句話,皇帝的安危最重要,至于這些人抓不抓的都無關緊要,“守好宮門,别放一個人進去!
”
右校尉雖然不死心,卻還是聽話地重新回到了宮牆上,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夜色裡晦暗的遠處。
“他們沒追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