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句“寶寶”出口之後,謝蘊忽然間就不動了。
她沒再抗拒,沒再掙紮,甚至連質問都沒有,她就那麼睜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頂,目光空洞的讓人心疼。
殷稷看見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和他設想的反應完全不一樣,他猜到了謝蘊會生氣,會罵他,說不定還會和上次似的動手,但他沒猜到,她什麼都沒做。
她隻是仿佛沒了生氣一樣,安安靜靜地躺着,靜得讓人心慌。
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可事已至此,他再下不去手也隻能硬着頭皮做到底。
他自欺欺人地扯下了床帳子,仿佛在昏暗裡,看不見謝蘊的眼睛,就可以忽略她的反常。
可他心裡卻有濃郁的不安湧上來,讓他本能地開始讨好謝蘊。
本以為一場纏綿的情事能讓她稍微好受一些,可不管他怎麼做,謝蘊都毫無反應。
殷稷越發焦躁,腦海裡總是會閃過謝蘊失蹤後回來時的樣子,目光那麼疏離,躲閃,碰都不給碰。
今天這次,她好像更在意,那會不會鬧得更厲害?
會不會連看都不讓他看見了?
他心亂如麻,想和謝蘊說點什麼緩和一下僵硬的氣氛,可剛才說了那樣的話,她心裡還裝着别人,還為了别人拒絕自己......
一想到這茬,他就怎麼都開不了口。
他隻好給謝蘊蓋了蓋被子,指尖卻觸碰到了一片濡濕,他一怔,确認似的又摸了一下,的确是濕的,那是謝蘊的枕頭,她在哭。
自打謝蘊入宮,她就沒少受委屈,忍不了的時候也會紅眼睛,可卻從來沒在他面前掉過淚,何況還是哭得這麼兇,連枕頭都濕了。
可她偏又哭得無聲無息,如果不是偶然碰觸,殷稷根本不會發現。
謝蘊......
他思緒亂成了一團,冷不丁外頭響起了更鼓聲,他幾乎是本能地選擇了裝睡,平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
可僵硬了一晚上的謝蘊卻在此時坐了起來,她一向如此,會在三更鼓響起的時候離開,今天她似乎也不打算破例。
殷稷頭一回覺得自己的規定惹人生厭,大半夜的讓謝蘊離開,她會不會又失蹤一次?
他下意識伸手摟住了謝蘊的腰,将她拉進了懷裡,用力圈住。
今天允許你在龍床上過夜。
他想說這麼一句,可話到嘴邊卻沒能出口,稍微溫柔一些吧,就看在她難受的份上。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他緊張的等着謝蘊的回應,心髒怦怦直跳,可謝蘊卻仍舊一言不發,被圈進懷裡時什麼樣子,她便維持了什麼樣子,仿佛連換個舒服姿勢的思緒都沒了。
他心裡越發忐忑,卻隻能将人抱得更緊。
四更鼓響,謝蘊再次坐了起來,殷稷一個激靈,他下意識又收緊了胳膊,可謝蘊這次沒再停留,緩慢而堅定地移開了他搭在腰間的手,然後下了地。
殿門開了又關,謝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去哪了呢?
是回了偏殿,還是和之前幾次似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出去亂逛?
是的,他知道謝蘊每次受了委屈都會離開乾元宮,可他并不在意,在宮裡不會出事,就算她真的找到什麼地方藏起來,最終也還是會回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