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靜默許久才開口,蔡添喜下意識答應了一聲,話出口後才反應過來殷稷說的是什麼,他有些懵了,怔怔看着自家主子說不出話來。
“師父,奴才傳了軟轎過來。
”
玉春小聲開口,蔡添喜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卻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扶着殷稷上了軟轎,心口卻不自覺提了起來,王窦蕭三家還在龍居裡等着呢。
方才人都進了門,殷稷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要先下來看看,結果就看出了這麼個結果。
剛剛在這裡被罵得那般憋屈,待會兒還要面對三頭餓狼猛虎,皇上撐得住吧?
他一路提心吊膽地伺候着殷稷回了龍居,三人已經等得臉色陰沉,以往他們還顧忌着君臣之别,私下裡如何不提,面上卻還算恭敬,可此時他們眼底卻帶着毫不遮掩的冷意,興師問罪的架勢十分明顯。
“皇上就是皇上,傳召朝臣還能讓人一等半個時辰。
”
王沿率先開口,一句話說得宛如炮仗,直往人臉上轟。
蔡添喜有些猶豫要不要打圓場,可他怕話說得軟和了墜了殷稷的威嚴;說得嚴厲了又會激化雙方本就很糟糕的矛盾。
他頗有些猶豫不決,冷不丁耳邊有人冷冷道:“不想等就滾出去。
”
蔡添喜愣住,他隻看見了世家嚣張,卻沒想到殷稷竟然更強硬,絲毫面子都不打算給對方,明明剛才在謝蘊門外還像個小可憐,現在卻驟然露出了獠牙。
他有些被吓到了,玉春更是目瞪口呆,僵在原地連扶主子都忘了。
蔡添喜踹了他一腳他才回神,哆哆嗦嗦地扶着殷稷送他回到了床榻上。
王沿臉色鐵青:“你!
”
窦蔺攔住了王沿的發作,他看得出來殷稷今日沒有絲毫和解的打算,心裡頗有些驚疑不定,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三人先前雖然被禁軍監察,被迫呆在自己的屋子裡不能走動,可他們心裡卻都清楚,一旦撕破臉局面更不利的肯定是皇帝。
船上他雖然依仗着禁軍可以說一不二,可一旦回京,他要面對的就是大半個朝堂的施壓,還有太後的虎視眈眈,這種風險他承擔不起,他一定要盡快緩和雙方的關系。
所以今日來觐見,他們笃定皇帝會服軟,他們也就由着王沿率先發難了,卻沒想到殷稷的反應竟然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皇上息怒,”窦蔺還是習慣性地打了個圓場,“王尚書昨日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難免失态,還請皇上體恤。
”
殷稷一哂:“可你們原本,不是想讓朕一無所有的嗎?
這應該叫報應。
”
三人臉色都是一變,皇帝到底有什麼依仗,竟然敢如此不留情面,咄咄逼人?
幾人對視一眼,窦蔺一向不做出頭鳥,蕭敕态度也頗有些搖擺不定,王沿眼底閃過怒氣,以為都不開口局面就會好看嗎?
殷稷看起來像是會見好就收的人嗎?
王沿滿心嘲諷,最後還是自己開了口:“皇上既然這麼說了,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
他摸了下自己的斷臂,眼底閃過陰鸷,“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誰更難收場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也不想為難皇上,今日隻要皇上将引起混亂的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并答應以後絕口不提為謝家翻案之事,我們還能做君臣,否則......”
他冷冷哼了一聲,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
蕭窦二人對視一眼,他們清楚,既然三人是一起來的,那王沿的話就也代表了他們的态度,與其沉默倒不如一同施壓:“王大人所言甚是,請皇上顧全大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