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禦書房的時候,廖扶傷已經候着了,見殷稷來立刻上前為他施針。
“可取得出來?
”
廖扶傷将銀針一根根落在他腿上,額頭上已經見了汗,顯然承受的壓力極大。
先前這銀針刺穴之術他隻是在張唯賢那裡偷了幾手,用的并不熟練,後來對方入獄,家學都被抄沒送去了太醫署,他才得以仔細鑽研。
“臣會盡力一試,即便取不出來,也絕不會讓這東西危及您的性命。
”
如同蔡添喜之前以為的,殷稷口口聲聲對外說的風寒的确沒有那麼簡單,早在前年他就發現自己身上有東西,每動一次就會發熱一次,偶爾也會如同昨天晚上那般,來一次劇痛。
廖扶傷自從發現後,就一直在試圖用将那東西逼出來,但一來是那東西太小,平常找不到痕迹;二來也是他那時候根本不想管,所以從來沒配合。
“有勞你了。
”
廖扶傷連道不敢,說話間又落下兩根銀針。
當年沒能救治謝蘊,一直是他心裡的坎,也讓他意識到了自己有多麼的學藝不精,所以這些年哪怕升了院正他一直都在鑽研醫術,好在這些年過去總算有所精進,在皇帝頻繁發熱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端倪,一直思索解決之法,這麼多時日過去,總算有了個點苗頭。
這次他一定能救皇帝。
等施完針,已經到了中午,廖扶傷累得幾乎虛脫,蔡添喜連忙讓小太監将人扶下去休息。
殷稷也并不輕松,渾身都是冷汗,按理說該歇一歇的,可一上午沒有見到謝蘊已經讓他的忍耐瀕臨極限,所以猶豫片刻他還是乘上了銮駕。
回到乾元宮的時候,裡頭正熱鬧。
秋日将至,謝蘊正張羅着宮人将他的衣裳被褥拿出來晾曬,原本空曠的院子此時熱鬧一片,謝蘊就拉了把椅子在旁邊翻曬一些放了很久的書籍,許是瞧見了感興趣的内容,她拿起一本翻開了起來,瞧着專心緻志的樣子。
殷稷因為見不到人而有些煩躁的心情瞬間平複了下去,他擡了擡手,沒讓人聲張,自己放輕了腳步進了門,湊到謝蘊身邊時才瞧見她看的是一本數理書。
“寫得可還好?
這是去年工部編纂的,我做了修改。
”
謝蘊很是驚歎:“皇上真厲害,這一處改得極好,如此計算簡單明了。
”
殷稷眼睛一亮,嘴角瞬間揚了起來,卻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十分矜持道:“随手一寫罷了。
”
謝蘊撐不住笑起來,有點想親他,可惜周遭都是宮人,她還是要臉的。
“皇上用膳了嗎?
”
“正打算尋你一起吃。
”
他将謝蘊拉起來,擡腳往正殿裡去,隻字不提自己的身體,反倒是将王家的熱鬧當做趣事說給她聽。
可謝蘊卻聽得目光一閃,世家底蘊深厚,絕不隻體現在對朝政的把控和人脈上,殷稷猜得沒錯,每個世家都藏着不為人知的底牌,就如同他謝家暗中掌握千門關一樣,雖然那四家應該還沒到這個地步。
但殷稷若是能将王家徹底扒幹淨,會不會因此對謝家再生出忌憚來?
她眼底閃過憂慮,可當下并沒有解決的辦法,隻得先将顧慮壓下,轉而提起祁硯:“他昨日與我說了幾句話,很是奇怪,我懷疑他知道些什麼。
”
殷稷對此并不意外,他早就察覺到了祁硯對謝蘊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