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當年謝家被彈劾結黨營私,随後事情雷霆處置,謝家勢如山倒,個中緣由,都在裡頭。
”
殷稷的臉色不自覺端正了一些,當年謝家衰敗的事他也心存困惑,堂堂百年世家,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查出鐵證?
他如今想要處置一個後妃都處處掣肘,何況先帝是直接查抄一個家族。
就算先帝登基多年,帝位穩固,可世家之間的關系盤根錯節,怎麼會沒有一人伸出援手呢?
這些年他也隐晦地問過謝蘊,但對方始終緘口不言,他也就沒多問,隻當謝蘊長在深閨,對朝政并不清楚。
現在,這個困擾他多年的問題終于顯露了一絲端倪。
那封薄薄的絲絹,是當年先皇寫給蕭家的密旨,密旨以虎嘯擾天比喻謝家功高震主,減除之意十分明顯,并以謝家所轄官職,商戶,田地為餌,願飼“除虎忠勇之士”。
想必這樣的密旨是一式四份,這樣一來,就相當于當初是全朝廷都在對謝家發難,怪不得他們會勢敗山倒。
可笑的是,謝家被扣上的還是結黨營私的帽子,究竟是誰在結黨?
誰在營私?
殷稷哂笑一聲,将密旨仔細看完,心裡卻搖了搖頭,雖然當年謝家盛極一時,可比起眼下四大世家的行事作風來說,足夠低調守禮了,先皇為什麼容得下旁人,卻容不下謝家?
“功高震主這理由,朕不信。
”
蕭敕苦笑一聲:“什麼都瞞不過皇上,的确還有内情,隻是究竟如何草民也不敢妄言,隻隐約聽說,和齊王有關。
”
齊王?
提起這個人,殷稷的臉色瞬間黑沉下去,他拍了下桌子:“你是來挑撥離間的嗎?
”
蕭敕惶恐地低下頭:“草民不敢,草民隻是據實已報,内情如何草民當真不知。
”
見他臉上的驚恐不像是裝的,殷稷雖然心裡仍舊不痛快,卻也沒再計較,隻将密旨拍在了桌子上:“如果你想憑這東西,就抵消悅嫔的罪,怕是不夠分量。
”
“草民明白,草民還有一樣東西能證明謝家的清白,當年的結黨營私實屬誣陷。
”
殷稷的臉色這才真正嚴肅起來,接過他所謂的證據看了一眼,随即緊緊的攥在了手裡。
有件事他一直沒告訴謝蘊,那就是空懸的後位,他一直是給她留着的,哪怕在他最恨謝蘊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娶旁人。
他的妻隻能是這個人。
但謝蘊如今的身份卻成了不可跨越的鴻溝,唯一能填平的辦法,就是為謝家平反。
可話說回來,這樁案子當年大半個朝廷的人都參與進去了,還是先帝親審的,想翻案談何容易?
至少不是現在的他能做到的,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收攏政權,然後等一個時機,等朝廷、等大周成為他一言堂的時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他很想現在就把東西給謝蘊送過去,讓她看見自己的心,可他又不敢,他怕等的時間太久,謝蘊會再次懷疑他在欺騙。
但這東西無論如何要拿到手,可要以寬恕蕭寶寶來做交換的話,怎麼和謝蘊交代?
他又想起謝蘊那冷酷無情的話,心頭一陣苦澀,她大約根本不稀罕吧......
他正愁緒萬千,冷不丁蕭敕顫巍巍開口:“皇上,寶寶雖然現在是皇家人,可她也是我們蕭家唯一的嫡女,我們都将她當做掌上明珠來疼寵,如果您能法外開恩,蕭家感激不盡。
”
殷稷微微一頓,聽出了蕭敕話裡的意思。
隻要他這次放過蕭寶寶,蕭家以後就不會再有二心。
這算是意外之喜,可殷稷卻絲毫不覺得高興,他母親也是蕭家的女兒,可生前過得是什麼日子?
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
他甩甩頭,不願意再想,因為謝蘊的插手,他其實已經沒有發作的理由了,遲早還是要讓步的,既然如此,就換個名聲吧。
他伸手将蕭敕扶起來:“愛卿不必如此,其實你來之前,謝蘊就勸過朕了,她說悅嫔秉性純善,一定隻是想岔了,朕雖不願意輕易放過,可她的話,朕還是要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