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京是德春的本名,當初他發現這小子不對勁找他質問的時候,對方親口告訴他的。
一個罪人之後,雖然隻是個孩子,可還是個燙手山芋,蔡添喜也想過把人賣了保全自己,但最終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但這麼在人前晃悠,遲早會出事,無奈之下他索性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被貶了下去,帶着這小子躲躲藏藏的在宮裡生活,但宮裡這個地方拜高踩低,他不得志,自然會有人上趕着欺淩。
他就是那時候遇見了剛被認回來的殷稷。
一切都是緣分。
他将诏書撿起來,砰砰砰地磕頭謝恩,殷稷随意一擡手,神色仍舊淡淡,對他的忽然坦白沒有絲毫意外。
蔡添喜心裡卻是波濤疊起,他以前好像太小瞧這位皇帝了,隻覺得他是個仁君,脾性也不苛刻,還算好伺候,卻從來沒往深處想。
曆代皇帝,後宮都會有王窦蕭荀四家的女兒為妃,所以每年奪嫡都格外激烈,後宮朝堂,幾乎遍地硝煙。
這次自然也一樣,可那麼多皇子,怎麼就偏偏是殷稷一個半路認回來的皇子登了位呢?
若說是蕭家能幹,可其他三家又豈是擺設?
他蕭家嫡親的外孫趙王怎麼就被拉下了馬?
說到底,還是殷稷自己的本事。
他眼底不由多了幾分敬畏,怔愣着遲遲回不了神。
“跪着不起,是還打算交代些别的?
”
蔡添喜一個激靈回神,連忙爬了起來:“沒了沒了,奴才哪裡還有東西需要交代,就這麼點底都讓您知道了,以後有事奴才可不敢再瞞着,不然怕是要吓死了。
”
殷稷瞥他一眼:“知道害怕是好事,但你也得知道該怕的是什麼。
”
這是給他表忠心的機會,蔡添喜忙不疊舉手發誓:“奴才就是皇上的狗,這輩子隻敬畏皇上一個人,旁的人管他是誰,和奴才都沒關系。
”
殷稷心裡滿意,蔡添喜是聰明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答案。
他趕在這時候敲打對方,就是怕德春在之後的調查裡會被财帛動搖,得讓蔡添喜時刻提醒着才好。
“行了,得空就選個人替了德春的位置吧。
”
蔡添喜連忙應承了一聲,心裡卻忍不住高興,皇帝這話裡的意思,該不會是如果這次科舉舞弊的案子查得好,以後德春就能走仕途了吧?
他越想越激動,如果是以往他也就憋着了,可現在卻是将喜色都露了出來,明明白白的展露給了殷稷看。
他正高興,德春就進來了:“皇上,找到了這個東西。
”
他手裡拿着張紙,雖然說是給殷稷的,卻沒往他跟前遞,他剛剛才被蔡添喜教訓了一通,這次總算長了點腦子。
“藏這東西的地方有些污穢,請皇上允許奴才誦讀。
”
殷稷仍舊看着手裡的折子,頭都沒擡:“是抄錄的清明司調派官員的名單吧?
”
德春驚訝地擡起頭:“是,皇上早就知道?
”
蔡添喜又想揍他了,誰教得你直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