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勝算,為什麼還要打下去?
”
謝濟長槍一震,将圍上來送死的蠻兵盡數擊退,目光卻始終看着楚鎮,以對方的能耐,怎麼會看不出來這是必輸的局面?
“退一萬步講,即便你蠻兵奮勇,殺光了我們這些人,可千門關和鹽都的守軍已經前來支援,你們根本不可能奪下豐州,更不可能沖出包圍,龜縮回蠻部去,投降吧。
”
楚鎮沉着臉不開口,隻擡眼掃視周遭,人困馬乏,饑寒交迫,蠻兵即便生得高大彪悍,卻仍舊在大周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的确如同謝濟所說,敗局已定,再打下去也隻是白白害人性命。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要喊停的意思,隻是再次與謝濟厮殺起來:“你不懂,這些人即便不死在這裡,也會死在之後的嚴寒和饑餓中,可若是此時戰死,至少還能省些糧食,讓部族繁衍下去。
”
他擡手擋住謝濟的劈砍,“你以為他們看不出來敗局已定嗎?
你以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會死在這裡嗎?
可是沒有辦法。
”
又一群蠻兵在身邊倒下,楚鎮抓着長槍的指尖顫了顫,很快就更緊的抓住了槍身,攻勢也猛烈了起來,“犧牲,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
”
他唯一後悔的,是為了出師有名,而将殷時帶了回來,還在殷時身上浪費了那麼多東西。
其實沒有這個名頭,也還是會有人願意跟随他謀反的,犬戎,山越,赤狄......
所有人都隻是想讓自己的部族生存下去。
“别感動自己了,”謝濟一聲冷斥,“如果你們不謀反,皇上不會虧待各部族,回鹘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投降吧,他們一樣能活下去。
”
楚鎮也笑了:“大家都不是三歲孩子,何必說這種假話?
”
兩人長槍撞在一處,巨大的力道掀起一股寒風,槍尖幾乎有火花迸射出來:“回鹘不過是皇帝權衡利弊的後果,他不會任由蠻部壯大,自然也不會一視同仁,隻有不均,隻有内鬥,蠻部才能為大周掌控,制衡之術,我身在統帥之位,多少也研習了些。
”
“這個好辦啊......”
謝濟挽了個槍花,随即狠狠一刺,眼見楚鎮被自己逼得側身退讓,他咧嘴一笑,“三十六族盡數歸降大周,都是大周子民,皇上自然會一視同仁。
”
楚鎮大笑起來:“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統一蠻部。
”
“看來是說不通了,”謝濟神情一利,“那我就摘了你的首級,結束這場謀逆。
”
楚鎮沒有惱怒,反而回頭看了眼豐州,這場内亂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殷時再怎麼無能,也是做成了一件事的,隻是手段太過歹毒下作,他不好通報三軍,但這可能是他們的轉機,皇帝隻剩了一口氣,若是能撐到那個時候......
謝濟看見了他的動作,臉色一沉,楚鎮知道皇帝身體有恙?
怪不得死不投降,原來是在拖延時間,等聖駕毒發。
他心裡着急,下手越發狠辣,可與楚鎮對戰,拼的是耐性,急不來,他如今隻能寄希望于窦兢,能盡快抓到殷時,将藥引子帶回去。
“殺了我,殷稷就得給我陪葬!
”
殷時開口,死亡的威脅下,他聲音幾近尖銳。
藥引子三個字,已經成了謝蘊的心病,在殷時開口的時候,那雙死死勒着他的胳膊便有瞬間的凝滞,哪怕她很快就回了神,可還是被殷時抓住了機會,一把拽開她的胳膊,從禁锢中掙脫了出來。
“我拿到了!
”
明珠連忙開口,将發冠從懷裡掏出來給謝蘊看,謝蘊連忙走過去,擡手朝發冠上那顆大得不尋常的珠子摸了過去,指尖抖得厲害。
“賤人,還我的發冠!
”
殷時低吼一聲,自厚厚的雪堆裡翻出石頭,朝着兩人砸了過去,謝蘊匆忙将發冠塞回明珠懷裡,既然找到了發冠,那就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明珠,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找機會動手,時間不多了,不要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