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寶來請罪的時候,太後毫不意外,也沒讓人進來,隻讓宮女出去傳了話,讓她在外頭跪着反省,可不多時秦嬷嬷就來遞話,說蕭夫人遞了牌子要進宮求見。
太後仍舊氣定神閑,甚至還嘲諷了一聲:“教出這麼個廢物來,蕭家的确該來請罪,當初莊妃的茬可沒這麼好挑......讓她進來吧。
”
秦嬷嬷應了一聲,讓小宮女去傳話,自己卻看着太後欲言又止。
太後略有些嫌棄:“你這一把年紀了,什麼大風浪沒見過?
來個诰命求情就把你吓住了?
”
秦嬷嬷苦笑一聲:“奴婢整日跟在太後身邊,别說诰命夫人,就是後妃也不過是那麼回事兒,奴婢怎麼會怕?
可這蕭夫人她,她是哭着來的,從在宮門口候着的時候就在哭,好多人都看見了。
”
太後一愣:“哭?
她有什麼好哭的?
莫非不是為了悅嫔來求情,而是受了什麼委屈,想找哀家來給她做主?
”
秦嬷嬷臉色越發古怪:“就是來給悅嫔求情的。
”
“求情她哭什麼?
哀家又沒把悅嫔怎麼......”
她說着就閉了嘴,原本勝券在握的表情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洞悉因果後的震驚和惱怒:“她這是要幹什麼?
啊?
她這麼哭過來,讓外人怎麼看哀家?
”
“奴婢就是擔心這個,太後,當務之急,還是得趕緊安撫住蕭夫人。
”
安撫?
可太後現在隻想把這兩個賤人亂棍打死!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用這種辦法挾制她!
她氣得臉色鐵青,舒心日子過得太久,她已經忘了多長時間沒這麼憋屈過了。
可再憋屈,她也得暫時忍下去,調教一個後妃旁人不能說什麼,可凡事有度,得師出有名,要是過了界,就算她是太後,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她狠狠摔了茶盞。
宮女正要來禀報,說蕭夫人到了,可一進門就被四分五裂的茶盞驚得一哆嗦,連忙跪了下去,聲音都顫了起來:“禀,禀太後,蕭夫人到了。
”
太後冷冷哼了一聲,半晌才咬牙切齒道:“讓她進來!
”
她心口劇烈起伏,可等蕭夫人進來的時候,她卻隻剩了滿臉慈和,眼見人要跪地見禮,連忙讓秦嬷嬷把人扶起來:“咱們在閨中時也算是相識,就不必多禮了。
”
蕭夫人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臣婦今日是為了悅嫔來的,聽說她最近時常沖撞太後,大伯嫂嫂都不在,這就是臣婦的責任,是臣婦沒有教導好悅嫔,心裡實在是有愧,請太後重重責罰......”
說着又哭了起來。
太後緊緊攥着帕子,你這麼大動靜進了宮,要是真罰了你,哀家和整個荀家,還不知道會被人編排成什麼樣子!
她氣得要磨牙,面上卻隻能起身,纡尊降貴地親自将蕭夫人扶了起來,還得吩咐秦嬷嬷:“讓悅嫔起來吧,說到底不過是沖撞了哀家的名諱,都是一家人,哀家怎麼會和她計較?
不過是為了讓她記住這個教訓,才讓她反省反省。
”
蕭夫人連聲謝恩,時不時還要哭幾聲,哭得太後腦仁突突直跳,最後賞賜了不少東西,匆忙将人攆了出去。
等人一走,她的臉色就黑了下來:“以為這樣就能讓哀家收手是嗎?
悅嫔那樣的腦子,纰漏不找都是一堆,你們給哀家等着!
”
她看向秦嬷嬷,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意思卻十分明顯。
秦嬷嬷連忙應了一聲:“太後隻管放心,敢這麼算計您,就算您不說奴婢也不會放過他們,奴婢這就吩咐下去,一定逼得她自己推了這掌宮權。
”
太後冷笑一聲算是同意了。
秦嬷嬷匆匆下去吩咐,鉚足了勁打算挑剔,卻不想派出去的人傳回來的話竟都是悅嫔沒再下新的吩咐,操辦壽宴的事暫時擱置了。
秦嬷嬷怎麼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結果,一連确認了幾遍才知道這不是玩笑,她茫然地回去找太後商議,太後卻也愣了,她也沒遇見過這種情形。
對方什麼都不做,她要怎麼挑剔?
萬般無奈之下她隻能拿着朝廷的體面,皇家的威嚴說事,督促悅嫔要盡快準備。
悅嫔那邊答應的倒是好好的,卻愣是幾天過去了都沒動靜,眼看着壽誕之日越來越近,太後有些坐不住了,隻能讓人傳召悅嫔,得到的消息卻是對方不在宮裡,已經随駕去了上林苑。
她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蕭家養的什麼女兒?
壽宴這麼重要的事她竟然完全不放在心上,馬上就要到日子了,她卻隻顧着參加春狩玩樂。
簡直,簡直......
她越想越氣,可現在人在外頭回不來,她隻能派人自己置辦,原本拖了近一個月都沒做成的事,如今短短幾天就置辦妥當了。
但那是後話了,此時的蕭寶寶正對着殷稷死纏爛打,因為殷稷不準她去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