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懂,”謝濟仍舊步步緊逼,在這數次的交鋒裡,他敏銳地察覺到楚鎮的右臂不聽使喚,便瞄準了那裡打,“但這不代表我能容忍。
”
趁着楚鎮不防備,他一槍紮在了他大臂上,楚鎮帶着鮮血,一路縱身後退。
“楚侯,既然想要偷襲帶來的成功,那也得承擔失敗後的代價。
”
“這件事不用你來提醒。
”
楚鎮抓緊了胳膊上的傷口,先前偷襲千門關的時候,他兩肩受過傷,這麼多時日的休養,傷口早就愈合,他以為已經好了,可現在看來,隻是假象而已。
皮肉裡頭又疼又癢,仿佛有蟲子在啃咬一般,他用的藥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
是誰在暗中害他?
是朝廷的人,還是......殷時?
他臉色變幻不定,可心裡卻已經偏向殷時了,就在開戰之初,對方就想過用弓箭偷襲他,那個廢物是真的想讓他死,他自負到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掌控蠻部,赢下這場戰争。
真是愚蠢。
當年的王貴妃那般玲珑剔透,先皇也算是有些心計,可生出來的兒子,怎麼是這種貨色?
“楚鎮,方才阿蘊的話你聽見了,殷時已死,皇上很快就會轉危為安,你為之苦撐的轉機不會有了,還不投降嗎?
”
楚鎮垂眼看着自己顫抖的手,半晌才開口,卻是笑了一聲:“殷時死不死毫無用處,你若是以為殺了他就能動搖蠻部軍心,也太天真了。
”
“天真?
”
謝濟嘲諷一聲,雖然殷時的确禽獸不如,可這麼多蠻兵裡面還夾着當年的豐州守軍,他們跟随楚鎮,圖的是匡扶正統的大業,這些人當真不會動搖嗎?
眼看着已經離戰場中心不遠,他縱身跳上殷時的戰車,聲若雷鳴:“賊首殷時已伏誅,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
戰場瞬間一靜,雙方将士被這忽如其來的消息驚得忘了厮殺,紛紛看向謝濟。
“統帥,是真的嗎?
”
有原本的豐州将士朝楚鎮看過來,楚鎮開口正想否認,窦兢的聲音卻自上方的山林傳了過來:“殷時伏誅,頭顱在此!
”
滿戰場,數萬人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窦兢懷裡的明珠被看得一抖,卻很快就強行冷靜了下來,她和窦兢對視一眼,自他懷裡落了地,擡手高高舉起了殷時的頭顱。
戰場太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頭顱長什麼樣子,可不要緊,反正會有人看見的,隻要有人能看清楚,他們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很快,就有人從怔愣中回神,幾個叛變的豐州将士率先丢了武器跪了下去,這也就意味着,那真的是殷時。
歡呼聲次第響起,很快連成一片,殷時已死的消息,轉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戰場,原豐州将士紛紛棄了武器,束手投降。
蠻部卻毫無動靜,他們信服的從來都不是殷時,想要的也不是匡扶正統的名聲,他們隻信楚鎮。
“統帥,沒有那些人,我們一樣能赢!
”
山越統領高聲呼喊,蠻兵們紛紛應和,赤誠的目光齊齊落在楚鎮身上。
這在楚鎮意料之中,他知道這些人對自己的敬仰,可明明該是讓人振奮激動地場面,他卻沉默了。
“楚侯,他們明明可以活,是你,非要帶他們走一條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