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擡手推開了門,就在門開的瞬間,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乾元宮内殿裡竟然窗戶大開,雪化時刺骨的冷風呼嘯而至,将桌案上的紙張吹得四處飛舞,一道瘦削挺拔的影子卻不知冷般就那麼站在窗前。
短短幾天而已,他臉頰已經凹陷了下去,身上披着的衣裳也松松垮垮,已然十分不合身。
可卻并沒有謝濟以為的痛不欲生和歇斯底裡,殷稷沒有質問他為什麼要救他,也沒有絲毫失态,平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仿佛一切風雨都已經過去。
可謝濟卻莫名想起了他為謝蘊摘得那支梅花,心口再次揪疼起來,一時間他甚至都不敢主動提起那個兩人都放不下的人。
“剛醒過來别吹風了。
”
他擡腳上前,可隻走了一步,便陡然頓住了腳,眼前這人是皇帝,他不能把這件事忘了。
他停下腳步準備行禮,卻不等膝蓋彎下,殷稷便輕聲開口:“别這麼對我。
”
聲音很低,仿佛隻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可謝濟還是聽見了,他動作不自覺僵住,殷稷是皇帝,可也是人,他這一跪,便如同将他們所有的過去都抹消了,從此以後,便隻是君臣。
可他們,原本該是家人的。
他沒能再跪下去,咬了咬牙才站起來,将四敞大開的窗戶關上,又替他攏了攏已經涼透了的大氅:“你要保重自己。
”
“......好。
”
答應得這般不走心,讓人越發放心不下,謝濟猶豫許久還是主動提起了謝蘊:“我聽祁硯說,阿蘊給你留了信,你可曾看過了?
”
殷稷死水般的眸子這才産生了一絲波瀾,可沉默片刻後他卻搖了下頭,謝濟有些意外,因為謝蘊也給他和父母留了信,拿到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就拆開了,可殷稷竟然能不看。
“為何?
”
“總也不是我想看的東西,不看也罷。
”
殷稷啞聲開口,謝濟心裡卻是一沉,不看便是不想遵從謝蘊的意思,殷稷這是還存着别的想法,這他要如何放心離開京城?
“她特意留給你......”
“放心吧,我還有事沒做完,不會再出事,”殷稷打斷了他的話,看着謝濟那溢于言表的擔憂,他扯了下嘴角,“我本也沒尋死,不是嗎?
”
他的确是沒有主動尋死,可越是如此才越是可怕,謝濟隻覺得他身上就寫着短折兩個字。
“殷稷......”
外頭忽然嘈雜起來,是朝臣追了上來,一見殷稷清醒,衆人十分激動,痛哭流涕的表達自己的擔憂和驚喜,然而他們表演的那般熱烈,殷稷眼底卻沒有絲毫波瀾,他淡漠的看着朝臣的姿态,事不關己,索然無味。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朝臣們逐漸安靜了下去,一股難以言說的尴尬湧了上來,原來帝王不給面子是這麼難堪的情形。
趙思明按捺不住,連忙上前:“皇上,謝濟違抗太後懿旨,強留京城不走,其心可誅,請您定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