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刑部大牢的時候,外頭陽光正好,照的人幾乎要睜不開眼睛。
謝蘊擡手遮了遮,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們進大牢的時候外頭可沒有這麼安靜的。
她眨了眨眼睛,适應了陽光之後朝周遭看去,就見不久前還在瘋狂叫嚣,不知尊卑為何物的王家一衆人,此時已然被禁軍團團圍住,反剪了雙手,押着跪在了地上。
王沿倒是不急不怒,反而滿臉冷笑:“皇上真是長本事了,你以為把我們押起來,你就能掌控大周了?
你以為權勢是那麼簡單兒戲的東西嗎?
”
殷稷輕輕拍了拍謝蘊的大腿,示意他們要在這裡停一會了。
謝蘊會意,自他身上跳了下來,垂眼看向王沿。
王沿也正在看她,滿眼都是鄙夷:“罪人之女,魅惑君主,真是該死。
”
殷稷啧了一聲,在王沿面前蹲了下來:“和她道歉。
”
王沿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睜大了眼睛:“我和她道歉?
她也......”
話音未落,頭頂驟然一重,一股巨大的力道以他無法抗衡的姿态狠狠落下,随着“砰”的一聲響,他的腦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劇痛讓他眼前一黑,意識瞬間混沌,身體也歪倒了下去,殷稷的聲音卻十分清晰――
“朕不是在和你商量。
”
其餘王家人被這變故驚得愣住,回神後又驚又怒地叫嚣起來,有些年輕的竟還想和禁軍撕打,但不過片刻,他們就再次被壓制。
王三怒不可遏:“狗皇帝,你竟然敢對父親動手,你等着,有你和王家磕頭求饒的時候!
”
話音一落,地面就顫動起來,是徐功帶着京都司将士趕了過來。
王三大喜:“嶽父,快來救我們。
”
王沿似是也聽見了動靜,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血紅一片,剛才殷稷那一下真是又狠又毒,仿佛要将他腦袋整個砸碎一般。
他艱難坐直了身體,心裡既憤怒又憎恨,可更多的竟然是膽怯,剛才殷稷動手時所爆發的戾氣,簡直讓人膽寒。
可他明明就是個孬種蠢貨而已,明明王家現在有權又有兵,根本沒什麼可怕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了撫平他心裡的不安,他朝徐功看了過去,這是王家最好用的棋子,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雖然不姓王,卻比很多王家子弟更讓他放心。
尤其是三家覆滅以來,王家能從中獲利那麼多,都是因為他出謀劃策。
“徐兄......”
他喊了一聲,決定今天讓皇帝好好知道知道,誰才是這個天下真正的主人。
他擡手指向殷稷:“讓皇上清醒清醒。
”
徐功撸着袖子應了一聲,下一瞬清脆的巴掌聲響了起來,可慘叫的人卻是王三。
因為徐功掄圓了胳膊要揍的人,就是他。
王沿又驚又怒:“徐功,你幹什麼?
”
“讓他清醒清醒啊!
。
”
徐功說着,高高舉起巴掌,又狠狠給了王三兩巴掌,他雖是個文臣,手勁卻着實不小,這兩巴掌下去,王三硬生生被打掉了三顆牙,滿嘴都是血。
“嶽父,你這是......”
“别叫我嶽父,你不配!
”
徐功一腳将王三踹了出去,大步走到殷稷面前,伏地參拜:“臣徐功參奏王沿及其身後王氏一族有不臣之心。
”
王沿從驚愕中回神,怒不可遏:“匹夫,你竟然背叛王家?
!
王家對你那麼好,他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讓你......”
“你給我閉嘴!
”
徐功沖過來狠狠給了王沿一拳,“我需要什麼好處?
若不是皇上,我都不知道媛媛在王家過的是什麼日子,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
王沿不敢置信,就因為徐媛在王家過得不好?
就因為一個女兒?
簡直荒謬!
他瘋狂掙紮起來,竟是一副要和徐功同歸于盡的架勢,卻被京都司衆人沖上來抓住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有兵有權,可這一刻才明白,那都是假的。
“你從一開始就在設計我?
你早就做了準備是嗎?
”
他看向殷稷,試圖得到一個答案,可對方卻連看他一眼都懶得,和謝蘊手牽手往前走了,隻有聲音遠遠飄了過來:“賜徐媛和離,擇日查抄王氏。
”
徐功俯身重重叩首:“臣,謝皇上隆恩。
”
殷稷頭都沒回,隻仰頭看了眼天空:“阿蘊,下雪了。
”
謝蘊伸手接了點雪花:“快些回去吧,看樣子會下很大。
”
“我是說,你的生辰快到了。
”
殷稷牽着她的手,“這還是我第一回為你慶生,我們好好辦一場吧。
”
謝蘊卻有些為難,她好好辦的生辰――太多了。
當然不好好辦的也很多,這幾年都是吃碗面就算了。
可她還是點點頭:“好啊,你想怎麼辦?
”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