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可以!
”
謝蘊狠狠錘了一下桌子,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他無法想象殷稷在知道先皇這麼利用他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他到底為什麼要遭遇這些,親生母親為了日子好過一些,将年僅十歲的他丢在蕭家不聞不問,多年後重逢卻連相認都不肯;親生父親時隔二十年才将他認回,卻是從一開始就存着要他死的心。
而自己,當年也把他丢在門外,任由他雨打霜侵,沒有問過一句,甚至還被誤會要殺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麼多事情都要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謝蘊抖着手摁住心口,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那天殷稷為什麼要一下一下錘他的心口,他不是在自殘,他是喘不上氣來,太疼了,疼得真的要窒息了......
“謝姑娘,你還好嗎?
”
蔡添喜關切地上前一步,謝蘊搖搖頭,想說一句自己還好,可嗓子卻啞得厲害,許久之後才發出聲音。
“我沒事,我隻是沒想到先皇會如此狠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
蔡添喜歎息一聲:“興許是先皇養在身邊的孩子太多了......”
所以思來想去,隻有殷稷最舍得放棄。
“謝姑娘,”他又歎了一聲,“我想說的都說了,若是你還覺得此時可以動用禁軍,我并沒有二話。
”
謝蘊卻沉默了,先皇可以不顧殷稷死活,可她不行,她不能明知道有個靖安侯虎視眈眈,就等着殷稷和世家撕破臉好趁機行事,還要用這種法子。
這是龍船,一千禁軍看似多,可若是龍船毀了呢?
她現在甚至懷疑那場趁亂的刺殺和下了毒的酒并不是世家的手筆,他們也是被人當槍使了。
這種時候,不可以冒險。
“多謝公公。
”
她逼着自己冷靜下來,鄭重朝蔡添喜屈膝行禮,蔡添喜沒有避開,坦然的受了,眼眶卻逐漸紅了:“謝姑娘,我還有句話想告訴你......我知道你所作所為皆是逼不得已,所以不必自責,沒有人怪你。
”
謝蘊一愣,蔡添喜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很有些古怪,可她卻仍舊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還是知道了薛京是她放棄的,他知道這條人命得算在她身上。
可他受了這一禮,他說不怪她。
謝蘊越發喘不上氣來,連看他都不敢:“蔡公公......”
蔡添喜擺了擺手,沒讓她繼續說下去:“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明白,薛京是臣子,我是奴才,我們都得以皇上為先,這是命......”
他說着說着嗓音就啞了,到最後已經連字都聽不清楚,他幾乎是狼狽的逃離了這裡。
謝蘊眼眶發燙,蔡公公,對不起。
“謝姑娘,”右校尉匆匆進來,“蔡公公說了什麼?
剛才的計劃還算數嗎?
”
謝蘊慢慢搖頭,做不得數了,他們現在不能和世家撕破臉,殷稷的處境比她想象的還要艱難,這般情況容不得絲毫錯漏,現在要做的是在不牽扯殷稷的前提下,盡快将事态平息。
那就隻剩了一個辦法,替罪羊。
可如今龍船之上,還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