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蕭家的日子他不想提,但看在母親和蕭太傅的面子上,無論如何他都會對蕭家多幾分寬容。
蕭夫人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沒能适應身份的轉變,态度仍舊有些疏離。
蕭定身為長子隻能上前一步替母親周旋:“臣蕭定,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可還記得臣?
”
殷稷一扯嘴角,他當然記得,當年的紅封他可是記憶深刻。
可蕭定顯然不記得了,他年逾四十,比之殷稷大出許多,當年殷稷被帶回蕭家的時候他已經科舉及第,遠赴京城任職,隻每年過年時候才能回來一次。
自家兄弟姐妹尚且親近不過來,又怎麼會在意一個父不詳的野種?
後來他被調回蘭陵任太守,終于能常住蕭家,殷稷卻又上京去了謝家家學。
歲月太過久遠,蕭定并不記得自己在人群裡無視過殷稷多少次,也從沒放在心上,此時倒是一副溫和友善的兄長模樣。
殷稷也懶得再提那些舊事,隻有鐘白憤憤不平,悄悄擠到了謝蘊身邊:“你别看這大爺笑眯眯的,像是個好人,其實最不是東西,旁人去拜年的時候,蕭夫人最多是不讓進門,他不一樣,他非得把紅封往人臉上砸。
”
謝蘊一愣,她對殷稷在蕭家的日子并不如何了解,關于他生母亡故的事也是通過謝濟知道的。
當時謝家家學裡也有幾個蕭家旁支子弟,這些人傳起閑話來嘴比說書人還要碎,謝濟将人趕出家學後和她抱怨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件事。
其實那時候,她透過那些旁支的态度已經猜到了殷稷在蕭家的日子不會很好過,可她後來又想,世家大族,子嗣良莠不齊太過正常,真實情況未必就有自己想的那麼不堪。
再說蕭家家大業大,何至于就要苛待一個沒了娘的孩子?
可今日她才知曉,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好了。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想着剛才殷稷那充滿了讨好意味的舉動,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指尖。
那邊蕭定也察覺到了殷稷的冷淡,臉上有些挂不住,可好歹也是浸淫官場多年的人,并沒有露出什麼不妥來,隻是仍舊看了蕭太傅一眼,和他求助。
蕭太傅沉沉地歎了口氣,很有些恨鐵不成鋼,自家扶持的趙王倒台,好不容易又出了個殷稷,偏又和家中關系不睦,好在還有他在,日後一定要找機會緩和雙方的關系才行。
他心裡打着盤算,面上卻絲毫不顯,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為家裡人說話的。
“皇上一路舟車勞頓,入席喝兩杯蘭靈酒解解乏吧,老臣記得您年幼時候最喜歡這酒。
”
殷稷的臉色果然緩和了下來,無親無故之人,軟肋其實很好找。
即便蕭家對他沒多少真心,可想要親情,他還能指望誰呢?
蕭赦心裡一笑,連忙上前想要引路,殷稷卻又折返了回去,衆目睽睽之下牽起了謝蘊的手:“你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