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這天,宮内張燈結彩,雖然比不得她大婚時的十裡紅妝,可也看得出來薛京的用心,謝蘊賞了一百零八擡嫁妝,這樣的排場,即便是在京城這種權貴遍地的地方,都十分出彩了。
秀秀身着嫁衣來拜别她,一個頭還沒磕完就哭了起來,妝幾乎都花了。
謝蘊連忙勸她,秀秀卻根本不聽,仍舊哭得稀裡嘩啦,按規矩主子是要教導幾句的,可謝蘊卻根本沒機會說出口,隻能抓着帕子給她擦眼淚,卻是一連換了幾條都沒能擦幹。
薛京認命地将袖子遞了過來。
秀秀抓着用力擦了擦臉,一邊哭一邊好奇:“你這袖子,好吸水......”
薛京:“......你喜歡就好。
”
也不知道是不是預感到了今天會有這茬變故,他在做喜服的時候,沒有選華貴的絲綢,沒有選精緻的雲錦,偏偏就選了這吸水的棉布。
秀秀點點頭,表示她很喜歡,薛京見她注意力被吸引了,正想讓她趕緊拜别謝蘊,好跟他出宮,卻不想秀秀擡眼,一看見謝蘊的臉就又哭了,而且越哭越厲害,最後甚至打起了嗝,比知道謝蘊沒死的那天哭得還兇。
“娘娘,我要去了,你保重自己,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嗚嗚嗚......”
殷稷憋笑,謝蘊扶額,薛京的臉頰控制不住地抽動了一下:“祖宗,别哭了,知道的是咱們要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刑場。
”
秀秀聽話地哦了一聲,但答應歸答應,可哭也還是在哭。
薛京頭皮發麻,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在宮正司将秀秀救下的那一天。
雖然他的确想過秀秀要是能便會以前那般天真爛漫的樣子該多好,但絕對不包括這麼能哭,眼睛都腫了啊,這明天肯定得疼。
眼見秀秀真的沒有半分要停下來的意思,他終于耐心告罄,一把抄起秀秀,抱着就走,管他什麼規矩禮數,先找個地方把人哄哄吧。
“臣失禮了,改日來和皇上娘娘賠罪。
”
話音落下,他擡腳就走,那樣子活像身後追着洪水猛獸。
玉春極有眼力見,當即擡手奏樂,喜樂瞬間将秀秀的抽泣聲壓了下去。
謝蘊滿臉的一言難盡,一擡眼見殷稷滿臉看戲的熱鬧,有些哭笑不得:“怎麼還光明正大的幸災樂禍呢?
”
殷稷擡手扶了下她的肩:“我是覺得他往後的日子肯定有趣。
”
謝蘊沒理會他的言不由衷,徑直看向玉春:“你也去吧,代我們觀禮。
”
玉春連忙躬身退下,帶着賞賜去了薛宅,雖然謝蘊出了嫁妝,但面上的賞賜還是不能少的,這是給秀秀的臉面,不止她要賞,殷稷要賞,連太後也得賞,隻是對方現在那副樣子,賞什麼也都是謝蘊說了算的。
所以玉春這邊出宮沒多久,長信宮的姚黃也跟着出去了。
薛京還在帶着迎親隊伍遊街,他們倒是先一步到了薛宅,兩人先前見過,是在宮中最混亂的時候,姚黃幫了他們很大的忙。
那時候,玉春還是個見了太後就腿軟的小太監,姚黃也隻是長信宮裡的二等宮女,可現在,一個已經成了内侍總管,獨當一面;一個掌控長信宮,行太後權。
白雲蒼狗,物是人非。
兩人和氣一笑,默契地沒提往事,隻陪着蔡添喜說閑話。
趕在吉時之前,迎親隊伍終于進了門,按理說應該喜娘去接新娘子下轎的,但清明司樹敵太多,薛京和幾個副使一商量,怕有人暗中生事,所以喜娘沒請,将這差事給了蘇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