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位謝蘊姑姑他們也算是如雷貫耳了,那還是第一次遭遇刺客的時候,有個禁軍在林子裡瞧見了人卻沒管,後來他們再沒見過那個禁軍。
小統領說人被調走了,可是怎麼個“調走”法,他們不問也清楚。
因而衆人找得十分盡心,可翻遍了整個營地都沒能找到人,後來動靜大到連祁硯都驚動了。
他丢下政務匆匆趕了過去,見殷稷正坐在謝蘊營帳裡,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但礙着周遭禁軍來來往往,他隻能克制,可到了跟前語氣卻怎麼聽怎麼不客氣:“你不是說人睡着了嗎?
怎麼就不見了?
”
殷稷沒看他,聲音聽起來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她就是出去走走,你别大驚小怪。
”
“出去走走?
”祁硯一雙丹鳳眼死死盯着殷稷的手,“那你的手抖什麼?
”
殷稷一頓,将手藏進了袖子裡。
他的确很緊張,他猜到了謝蘊會逃宮,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竟然連養好傷都等不及,她那副樣子該怎麼往外走?
他不自覺想起那天晚上的血腳印,呼吸瞬間沉悶下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祁硯卻有些惱了:“你又和她說什麼了?
她去哪裡了?
”
他聲音有些高,引得周遭尋人的禁軍紛紛側目,殷稷臉色黑下去:“你繼續喊,喊到所有人都知道謝蘊逃宮,喊到朕都保不住她,你就滿意了。
”
祁硯一噎,随即控制不住地睜大了眼睛:“逃宮?
你說她逃宮了?
她......”
“誰逃宮了?
”
老安王滿是狐疑的聲音忽然響起來,祁硯立刻閉了嘴,他不善說謊,又加上事情牽扯了他最在意的謝蘊,被人抓住話頭臉色瞬間就凝滞了,老安王一見他如此眼神越發探究。
“安王叔身上大好了?
怎麼出來了?
”
殷稷忽然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略有些奇怪的氣氛。
老安王還被禁軍擡着,聞言裝模作樣地叫喚了一聲:“疼疼疼......疼啊,可老臣聽見外頭的動靜,擔心皇上出事,所以顧不上自己這把老骨頭了......到底是誰逃宮了?
”
“安王叔果然是疼得厲害,連句話都能聽錯,祁卿說的是回宮......安王叔可打算回去了?
”
老安王連忙擺手,又喊了幾句疼,可卻并沒有被敷衍過去,那天晚上遭遇行刺的事他當時被吓壞了,沒回過神來,可今天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隐約覺得自己是被殷稷算計了。
所以一聽外頭又鬧起來了,他立刻意識到是出了什麼亂子,忙不疊就喊人擡着他出來了,打算看看有沒有機會給殷稷找點麻煩。
這一身傷的賬,他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事實果然不出他所料,真的出了什麼亂子。
他雖然年紀大了,可一向耳聰目明,剛才祁硯說的“逃宮”兩個字,他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出錯。
可“逃宮”這倆字适用的人不多,尤其是這還是在上林苑,本就沒幾個宮人,偏殷稷還如此緊張,派了人到處去找,他略一思索,腦海裡就蹦出個人影來。
那人他之前隻是有所耳聞,六七年前,他還想着為自己的幺子求娶來着,可惜被拒絕了。
等到近幾日,那人的名字就變得十分耳熟了,别的不說,隻憑險些将蕭家的前朝後宮都拉下馬的本事,就值得他記住對方的名字,謝家,謝蘊。
一個足以讓皇帝失了分寸的人,偏偏又身份低微......豈不是最好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