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管不了的,總不能讓将士們都聽見吧?
”
那人憤憤不平,他是原豐州将領,是出于對楚鎮的信任才叛國追随至此,一心以為是在維護正統,可若是所謂的正統是這樣的敗類,那真的有必要嗎?
一刻鐘後,戰車裡的動靜停了,殷時餍足的聲音傳出來:“死了沒有?
那個野種還沒到嗎?
”
那将領沒開口,可他不說話卻有人上趕着讨好:“回皇上,窦兢還活着呢,聖駕也還沒到。
”
“聖駕......”
殷時重複一遍,擡手将身邊姑娘的身體砸了出去,語氣驟然陰沉,“哪裡來的聖駕?
”
開口那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找補:“是臣說錯了,是逆賊,逆賊還沒到,應該是怕了皇上您,所以不敢來了。
”
後面這句話取悅了殷時,他大咧咧躺在戰車上,渾然不顧自己還身體赤裸,遠遠看向還在奮勇拼殺的窦兢,豐州城裡又有人出來迎戰了,看那身形是關培。
他眼睛發亮:“謝家人......沖,給我沖,我要親眼看見關培被砍成肉泥!
”
然後把殘肢送到謝家人面前的時候,那兄妹二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越想越興奮,催着戰車往前,将領們連忙阻攔:“皇上,不能再往前,再往前就很危險了。
”
而且豐州城的守軍遠比他們多,現在是打了個措手不及才能勉強不分伯仲,若是貿然深入,隻怕會折損嚴重。
可殷時根本不管這些,他一巴掌扇在将領臉上,陰恻恻道:“朕的命令你敢不聽?
你是想讓朕現在就殺了你嗎?
”
陣前殺将,兵家大忌,将領們雖滿心屈辱,可還是将那将軍勸了下去,硬着頭皮下令又進了十丈。
殷時滿臉戾氣,将車廂拍得砰砰作響:“十丈有什麼用?
攻進城裡去,直接給朕攻進去!
”
将領們面面相觑,這次誰也不敢再順從:“皇上三思,每進一丈都要人命來填,此時強行攻城,得不償失啊!
”
最好的辦法就是誘敵深入,楚鎮原本定下的戰略就是利用他們對蠻部的熟悉,逐漸消耗大周軍隊,如此才能有一線生機,可昨天殷時卻趁着楚鎮在養傷,強行發兵攻城,他們甚至都不敢算現在已經折損了多少兵馬,回去後要怎麼和楚鎮交代。
“死人怕什麼?
為朕死不是他們的榮幸嗎?
”
殷時卻對人命毫不在意,輕飄飄一句話聽得衆人心頭發寒。
周遭兵士似是聽見了,紛紛扭頭看過來,将領連忙示意殷時不要再說,殷時嗤了一聲,可到底也還是有點理智,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好,今天就不攻城了......把關培的頭給我帶回來,這是我給那個野種的見面禮。
”
他說的是關培和窦兢,将軍們明知道這很難,卻不得不應聲,殺兩個人總比去攻城好。
一人朝天吹響号角,呼德兄弟像是收到了信号,丢下窦兢朝着關培沖殺而去,窦兢意識到不好,奮力阻攔,對方卻一拳砸在馬脖子上,他瞬間被摔飛出去。
“保護關将軍!
”
窦兢一落地便被敵軍團團圍住,無奈之下隻能高喝了一聲。
殷時聽出了那聲音裡的恐懼,眼睛逐漸亮得瘆人,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謝蘊痛苦不已的場景,當初就是那個賤人奪走了他的一切,現在他也要奪走她的,關培的死隻是個開始而已。
他遲早會把她抓到身邊,一寸寸打斷她的骨頭,削掉她的血肉......
想到那副情形,他激動得渾身戰栗,一點銀光卻在此時突破重重人海,攜裹着雷霆之勢朝他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