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白撿了個便宜連忙謝恩,端着菜躲了出去,順帶很有眼力見地将周遭伺候的宮人都帶了下去。
等四下都沒了人,殷稷才丢了手裡的筷子。
他都已經示好了,謝蘊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借坡下驢?
難道是沒看懂?
他臉色糾結,午膳用的頗為心不在焉,随後越想越覺得可能真的是不夠明顯。
要不,再試一次?
他自床頭的暗格裡摸出一塊帕子,那料子看着很尋常,花樣也不特别,唯一能辨認身份的,就是右下角繡的一個謝字。
這是謝蘊的帕子,很久很久之前她送給自己的東西。
大概也是這乾元宮正殿裡,唯一一件和她有關的東西了。
殷稷眸色深沉,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個謝字,不大愉悅的往事又要湧上來,卻在下一瞬就變成了謝蘊揮劍砍向自己手的樣子。
他心口一緊,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沒想過要謝蘊的命,隻是想把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都還給她,磨掉她那一身驕傲而已......沒必要鬧成這樣。
他擡手掐了掐眉心,喊人來奉茶,不出意外的不是謝蘊,以往這些活都是她親力親為的,但這次回來之後她就沒插過手。
殷稷喝了一口,他原本是打算找茬的,隻要吓得宮人們沒了辦法,謝蘊不想進來也得進來。
但他沒想到這丫頭送上來的茶竟然真的是燙的,猝不及防之下,被燙得一抖,杯盞立刻摔了下去。
宮女被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了下去:“奴婢該死!
”
蔡添喜聽見動靜連忙進來:“皇上,怎麼了?
”
殷稷正要說把那宮女遣出去,就瞧見謝蘊站在蔡添喜身後,遠遠地在看他。
剛才的惱怒頓時散了,他和顔悅色道:“不小心摔了而已,再奉一盞茶來。
”
宮女連忙謝恩,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蔡添喜剛要上前查看,就見殷稷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他身後,他福至心靈,喊住了正打算悄悄離開的謝蘊。
“謝姑娘,勞煩你收拾一下碎了的茶盞。
”
謝蘊原本想拒絕的,可見殷稷走遠了便沒開口,放輕腳步走了進去,一片一片将碎了的茶盞撿了起來。
殷稷瞅準機會咳了兩聲,見謝蘊不理會,加重了力道:“咳咳......”
冷不丁口水嗆進了喉嚨,這咳嗽頓時情真意切起來。
謝蘊這才看過來:“皇上可要傳太醫?
”
殷稷艱難地止住了咳嗽,晃着手裡的帕子裝模作樣地去擦嘴角:“不用。
”
謝蘊便收回目光,繼續去撿碎片。
殷稷眉頭一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謝蘊,擡手撥弄了兩下帕子,将那個謝字露了出來,然後又咳了一聲。
謝蘊再次看了過來,眉心蹙着:“皇上真的不用傳太醫嗎?
”
傳什麼太醫,你看朕的手!
他用力晃了晃,謝蘊的注意力終于被吸引了過去,她大約還是記得那條帕子,臉色很明顯地有了波瀾,嘴唇也跟着微微一張。
這是有話要說!
殷稷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可下一瞬謝蘊就又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地收拾完東西走了。
殷稷怔住,在确定謝蘊真的離開之後,他看着那條帕子陷入了沉默,都這麼明顯了,還看不明白嗎?
難道非得用蔡添喜的那個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