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眼神顫動,朝蔡添喜看了一眼,蔡添喜也已經意識到自己礙事了,連忙引着衆人退了出去,不多時乾元宮内殿便隻剩了兩個人。
謝蘊這才低下頭,在殷稷發頂輕輕落下一吻:“稷郎,我們有孩子了。
”
殷稷身體顫了顫,更緊地抓住了她的手,卻死活不肯擡起頭來,謝蘊失笑,順勢捧住了他的臉頰:“讓我看看,八尺昂藏男兒,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
殷稷沒想到她竟然選在這時候嘲笑自己,扭開頭不肯再看她,謝蘊戳戳他的臉頰:“不給我看?
不給我看我以後可就不看了。
”
男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随即才扭頭看了她一眼,卻是翻身爬上了軟榻将她抱進了懷裡:“不看也得看,你不看我還想看誰?
”
他嘟哝着,心跳卻很快,隔着冬日夾棉的衣裳,謝蘊仍舊感覺得清晰,卻并未多言,隻安靜地窩在他懷裡,等着他自己平靜下來。
夜色逐漸深沉,殷稷的心跳終于緩了下來,手掌也從被子裡鑽過來,輕輕落在了謝蘊那還沒有顯露痕迹的腰身上,可他眼底卻已經不再是純然的欣喜和期待,反而染上了一層憂慮。
“把唐停接過來吧,阿蘊,我有些害怕......”
他将臉頰埋在謝蘊頸側,語氣打着顫,“我很想要這個孩子,但前提是不能威脅到你。
”
日日同床共枕,他怎麼會不知道謝蘊的身子如何?
當年謝家倒台,她被押在牢中許久,身體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後來他雖将人召入宮中,日子好過許多,他卻一直不敢讓她有孕。
最近他倒是有了那個想法,但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讓她來給你看看,如果不行不要勉強,沒有孩子我們也會很好的。
”
謝蘊抓住他發顫的手,心裡的憐惜幾乎要溢出來:“好,我們聽聽唐停怎麼說......不要擔心,我也學了幾年醫術,沒事的。
”
殷稷沒再言語,隻更緊地抱住了她,不管怎麼樣,這個孩子能來,他就很高興,就算真的沒機會見面,他也會愛它。
謝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許是身體孱弱的緣故,這才一個月她就有了反應,眉眼間帶着疲憊,殷稷看得心疼,輕手輕腳将她抱上龍床,這才轉身出去。
雖然銮駕回朝用了一個月,可若是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不過七日,如果是唐停的話,速度可能還會更快,等她到了,就知道這孩子能不能留了。
薛京一直候在外頭,先前殷稷回宮他便跟了過來,方才也聽見了裡頭的動靜,此時見人出來,連忙要行禮道賀,可在下一瞬看見了他臉上的憂慮,他不由頓住:“皇上,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姑姑她......”
殷稷搖了搖頭:“傳旨下去,她有孕的事不要聲張,偷偷往千門關去個人,告訴唐停這裡的事情,消息不要透露給二老。
”
薛京是玲珑心腸,一聽就知道這孩子可能還有變故,連忙鄭重應聲,正要去傳話,卻又想起牢裡的蕭家人來,遲疑着問了一句。
那些人還是要殺的,隻是......
“留那個孩子一命吧。
”
就當是為他的孩子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