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他剛才一直在看鏡子,應該是在裡頭。
她劃下一筆,卻很快又停下了,唐停來過這裡,如果是在鏡子裡,她一定早就找到了,不可能是鏡子,一定是在别的地方......
可是哪裡呢?
他剛才意識到自己中毒之後立刻就去了妝台,本能反應不會出錯的。
她猶豫不決,将方才的情形想了又想,卻想不出苗頭來。
可外頭,殷時卻已經起身了,她看不見對方在做什麼,卻能聽見模糊的自言自語――
“你要是在裡面那可真是太有趣了,還以為你有多冷酷,可還是自己來了......”
他低笑起來,聲音仿佛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短促又嘶啞,伴随着重物被拖行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明珠意識到了什麼,渾身猛地一顫,他要砸了棺材,到時候機關再巧妙,她也藏不住了。
可這樣的危機面前,她卻沒再如同“井若雲”一般驚慌失措,甚至詭異的冷靜和沉穩,許是在來之前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所以當這一刻真的降臨,反而沒了畏懼。
想一想,快,好好想一想。
不管如何,都要留下線索,她不能白來一趟。
悶雷一樣的重擊落在棺材上,巨大的動靜透過木頭傳過來,震得她耳朵生疼,腦袋轟鳴,胸腔裡也湧起一股惡心。
聽說清明司有種酷刑,将人扣在大鐘裡,然後敲擊大鐘,就能将人震到内髒破裂而死。
眼下她的處境就和那受刑的犯人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棺材沒有大鐘那麼兇悍結實,在她被震到内髒破裂之前,應該就已經壞了。
她咬牙忍住即将溢出口中的悶哼,可還不等她平複,第二下撞擊便再次落下,殷時似乎笃定她在裡頭,越砸越興奮,但他隻有一隻手,顯然很吃力,所以很快喊了外頭的守衛進來。
明珠心裡一咯噔,這棺材撐不了多久了,她很快就會被發現了,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一點亮光忽然劃過腦海,她陡然意識到,殷時去妝台未必是要看鏡子,也有可能是看他自己,藥引子就在他身上!
但那鏡子不大,隻能看見上半身,而且要通過鏡子看見的地方......
她眼睛驟然亮起,發冠,是發冠,東西在他的發冠裡!
她抖着手在東珠上刻字,她掌心都是冷汗,珍珠又結實,她要花費很多功夫才能留下一筆,可外頭的人卻不會等她,守衛已經帶了兵器進來,将棺材密密麻麻圍了起來。
“砸!
”
随着殷時一聲令下,劇烈的碰撞聲自四面八方響起來,她用力吞了下口水,加重了刻字的力道,終于将“發”字刻完,就在她要繼續刻“冠”字時,清脆的碎裂聲炸響在耳邊,棺材開始碎了,來不及了。
她加快了速度,卻隻落下兩筆,就有亮光透過縫隙照了進來,隻要再一下,她就會暴露在人前,沒時間了。
她摩挲了一下手裡的珠子,随即一咬牙,張開嘴将珍珠塞了進去,用力吞了下去。
這個線索無論如何都要留住,哪怕她會和蘇青桃一樣,落到入狗嘴的情況,這顆珠子也不會消失。
謝姑娘,我盡力了,你快一點,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