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扶傷剛要行禮問安,就被玉春推到了殷稷面前:“快給皇上看看,皇上剛才筆都拿不穩了。
”
廖扶傷不敢怠慢,心裡卻并不慌亂,所謂望聞問切,他一見殷稷的臉色就知道應當是不妨事的。
但他仍舊順勢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為殷稷診脈,片刻後臉色有些茫然地看向玉春:“敢問公公,皇上剛才除卻落筆可還有别的症狀?
”
玉春有些心虛,他并沒有偷懶,剛才朱砂筆一掉他就立刻上前伺候了,可也是真的沒有發現皇帝有何處不妥,直到殷稷自己說出來那句他舊傷複發了。
“這......奴才......”
他正絞盡腦汁回想,殷稷就垂眼看了過來:“隻是忽然心悸悶痛,并無旁處異樣......朕的傷如何了?
”
廖扶傷斟酌着開口:“皇上脈象并無異常,舊傷理應無礙。
”
殷稷臉上露出茫然來,一直摁着心口的手更緊了些,若是沒有異常,為什麼心口現在還這麼慌亂的厲害......
“當真沒事嗎?
”
廖扶傷見他語氣裡都是困惑,連忙又仔細診了診,可當真是并無問題:“皇上安心,龍體康健。
”
殷稷低聲重複了一遍便沒了言語,手卻始終沒放下來,廖扶傷猶豫着還想上前,鐘白卻忽然進來傳話,說靖安侯已經整裝待發,前來向殷稷辭行。
知道皇帝暫時是沒心思繼續診脈了,廖扶傷識趣地打算退下,卻不等出門就被殷稷喊住了。
對方并不言語,目光卻直直地看了過來,看得廖扶傷逐漸頭皮發麻。
“下去吧。
”
許久後殷稷才撂下了這三個字,擡腳出了内殿。
廖扶傷卻在原地呆住了,這什麼意思啊?
他茫然地出了乾元宮,身後有人追了上來,鐘白二話不說往他手裡塞了個錢袋子。
廖扶傷吓了一跳:“鐘統領這是幹什麼?
有話直說就是。
”
鐘白有些為難:“我是想請你去看一個人,我始終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
廖扶傷一聽就明白了:“你是說幽微殿......”
“噓!
”
鐘白多少都有些心虛,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可他心裡卻總有個疙瘩。
“你是太醫,去哪裡都不顯眼,你就替我去看看,要是她沒事我也就安心了。
”
他說着又掏出一個錢袋子來,“都給你吧,之前她對你有些無禮,你别放在心上。
”
廖扶傷将荷包和錢袋子都給他還了回去:“統領不必如此,姑姑本就是我的病人,我理應對她負責,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就去。
”
鐘白連忙抱拳道謝:“多謝你了,你幫我這一回,以後我掏心窩子對你,給你喂飯把尿都成。
”
廖扶傷哭笑不得,這是感激人呢還是咒人呢?
他正要擠兌兩句,冷不丁瞧見路過的宮人都在打量他們,目光頗有些古怪,他頓覺丢人,也顧不上再說什麼,遮着頭臉灰溜溜地跑了。
其實他對謝蘊的身體始終持有疑問,這些日子以來也一直堅持不懈地翻找醫書,好不容易才找到點頭緒,可那書卻尋不到下半冊,他回了住宅又翻找起來,卻是一找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唬了一跳,再不敢耽誤時間,匆忙換了衣裳進宮,等幽微殿出現在眼前時已經到了未時。
一支紙鸢悠悠然自院牆中飄了出來,廖扶傷不由駐足,還有心情放風筝,謝蘊姑姑可能真的沒有大礙吧。
他放下了一半心,正要走近,卻瞧見另一支風筝自旁的宮苑也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