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稷終究不是耽于享樂的人,刺客還沒找到,他沒辦法徹底放松下來,所以這場盛宴雖然期盼已久,他卻仍舊克制着淺嘗辄止。
他将謝蘊攬進懷裡,一下一下撫摸她的後背,心裡滿足的厲害,瞧她一眼嘴邊的笑意便會加深一份。
謝蘊卻閉上了眼睛,連和他對視都沒有底氣,隻能在心裡默默算着時間,天都要亮了,父親母親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吧,謝州謝鳴應該也已經逃走了吧......
她做得是不是已經夠了?
是不是不用繼續騙殷稷了?
敲門聲忽然響起,宛如一道宣判的鐘聲打斷了她的掙紮,現在就算她想,應該也不能繼續欺騙下去了。
謝家雖然沉寂多年,可畢竟是曾經站在大周權力頂端的家族,是不可能那麼快就徹底被人遺忘的。
那個信物,一定還有人記得。
門外,薛京去而複返說的果然是這件事:“皇上,玉葉子的出處查出來了,您要不要出來一趟?
”
“就這麼說吧,沒有外人。
”
殷稷對即将發生的事一無所覺,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裡,開口的瞬間甚至還下意識地把謝蘊往懷裡攏了攏。
薛京沉默片刻才再次開口:“茲事體大,還是請您出來一趟吧。
”
殷稷擰眉,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可還是歎着氣披衣坐了起來:“茲事體大?
不是王家就是荀家,難道還是什麼秘密不成?
腳指頭都猜到了......”
他下了地,又低頭狠狠親了謝蘊一口:“等我回來。
”
他轉身朝門外走,背影越來越遠。
這一瞬間,這間小室仿佛成了謝蘊的世界,眼睜睜看着那個男人一步步離開。
“殷稷。
”
她控制不住開口,殷稷腳步一頓,轉身朝她看過來,臉上仍舊帶着滿足:“怎麼了?
是不是餓了?
我帶些東西給你吃?
”
謝蘊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口,隻擡眼深深地看着他,那副樣子,仿佛要将他的臉深深地刻入腦海裡。
殷稷忽然不安起來,剛才因為和謝蘊徹底和解而生出來的滿足和喜悅莫名地蒙上了一層薄霧,變得虛無又缥缈起來。
他突兀地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謝蘊也曾對他投懷送抱過,那是她第一次對他主動寬衣解帶;也是他和謝蘊關系徹底惡化的開始;那次,她是為了謝家。
謝家......
他忽然想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哪個玉葉子了。
已經緩解下去好些天沒發作的舊傷又疼了起來,殷稷擡手摁住心口,怔怔看向謝蘊,腦海裡百般念頭翻轉,最後卻隻是閉了閉眼:“你若是不想我出去,我就不去了。
”
謝蘊眼眶一燙,殷稷想起來了吧,他想起來那片玉葉子在哪裡看見過了吧。
可他還是給了她一次繼續騙他的機會,隻是她不能要了。
“那個玉葉子,你想起來了對吧?
那是謝家的東西,這場刺殺是我謀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