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不自覺沁出冷汗,原本直視帝王的目光迅速收了回來,連頭都垂了下去。
“皇,皇上......”
殷稷輕笑一聲,聽着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可任誰都不敢在這種時候忤逆他半個字。
“你說,蕭家為朕鞠躬盡瘁是嗎?
”
蕭敕一時竟然不敢接話,然而殷稷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想說什麼。
他隻是擡手,輕輕一擊掌:“那就聽聽,你們是怎麼鞠躬盡瘁的吧......傳薛京。
”
一聽這個名字,蕭敕心裡就是咯噔一聲,不祥的預感幾乎要凝成實質,他慌忙示弱:“皇上,臣隻是護女心切,絕無他意,請您看在......”
殷稷擡手,輕輕“噓”了一聲,明明既不疾言厲色,也沒有強硬命令,他卻就是再沒能開口。
營帳簾子被掀開,薛京大步走了進來。
他是被蔡添喜打發過來聽差的,卻沒想到剛到門外就聽見了殷稷傳召他,當即便進來了。
他單膝跪地:“臣薛京,參見皇上。
”
“來,把蕭卿的豐功偉績,都說給朕聽聽。
”
蕭敕心跳漸亂,慌亂中看向薛京,滿眼都是威脅,仿佛這樣就能震懾住他,讓他不敢亂說。
可薛京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得到殷稷吩咐之後便從懷裡摸出個竹筒來,竹筒打開,是一張寫滿字的紙條:“元安十三年,蕭敕于科舉考場盜用蕭氏旁支子弟蕭正甯文章,有筆迹對比為證;元安十六年,為求升遷構陷上封,有當年書信為證;元安......”
“别說了!
”
蕭敕打斷了薛京的話,他臉色漲紅,抖着手指着薛京:“你胡說,你這是構陷!
”
薛京卻看都沒看他一眼,聲音仍舊四平八穩:“建安元年,借用權勢侵吞田産,有受害者賣地契書為證;建安三年......”
“我讓你别說了!
”
蕭敕色厲内荏地怒吼一聲,朝着殷稷就跪了下去:“皇上,這都是污蔑,臣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臣沒有啊!
”
殷稷已經坐回了椅子上,眼看着蕭敕聲淚俱下為自己辯駁,他姿态卻十分閑适,連語氣都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當真沒有嗎?
”
當真沒有幾個字就在嘴邊,可蕭敕看着殷稷那張毫不在意的臉,卻怎麼都沒能說出口。
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殷稷不是不敢動蕭家,不敢動他,隻是不想而已......可現在對方想了。
他失了力氣,癱軟在地上。
殷稷此時才起身朝他慢慢走了過來,動作如往常一般親近溫和,甚至還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說出口的話卻比數九寒天的風還要凜冽:“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朕容不下你了,蕭參知,告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