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沒說自己已經睡了很久的事,由着她送自己回了床榻,合上眼睛默默算着時間,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醒着等殷稷回來......
秀秀放下床帳子,端着那一盆血水出了門,等乾元宮被遠遠落在身後,她的眼淚才不争氣地掉了出來。
許是見過謝蘊太多次從容不迫的樣子,現在看她如此弱小,連找個人都要摸索半天,她根本接受不了。
姑姑不該遭遇這種事情。
她窩在假山角落,艱難地平複情緒,冷不丁一道刻意拉長,頗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喲,這不是咱們風光無限的秀秀女使嗎?
怎麼躲在這裡哭啊。
”
秀秀連忙擦了下眼睛,她在尚服局聽慣了冷言冷語,并不想理會,卻不想對方嘲諷完竟然不罷休,見她要走還追上來攔住了去路:“别走啊,我也擔心謝蘊姑姑,聽說她生病了,被接去乾元宮救治了......你既然去看了,就和我說說吧。
”
這人是尚服局的女使,是掌珍明秋的心腹,因為被薛京教訓過,她不敢明目張膽的做什麼,可這張嘴卻屬實讨人嫌。
之前謝蘊被關去幽微殿的時候,她沒少追着秀秀說風涼話。
秀秀和她無話可說,轉身就要走,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跑什麼?
不想告訴我?
該不會是根本沒進去乾元宮吧?
也是......”
女使抱着胳膊仰起頭,“人家謝蘊姑姑被接回乾元宮,也算是複寵了,哪裡還會搭理你一個小丫頭。
”
秀秀忍不住反駁:“姑姑不是那樣的人。
”
“那你藏起來哭什麼?
”
秀秀還沒蠢到會把謝蘊的真實情況告訴這些心懷鬼胎的人,故而并不言語,隻用力去掰她的手。
那女使連忙下了死力氣去摳秀秀的胳膊,卻沒想到秀秀根本不管自己疼不疼,生生把她指頭掰開了。
她疼得慘叫一聲,頓時有些氣急敗壞:“呸,賤蹄子,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宮裡早就傳遍了,謝蘊那病大夫根本救不了,她早晚得死。
”
秀秀匆匆離開的腳步猛地頓住,她慢慢扭頭看過去:“姑姑不會死的,你不能咒她。
”
女使一撇嘴,輕蔑之意撲面而來:“咒她?
這就叫咒她了?
那我偏偏就是要咒她,我咒她不得好死,你去宮正司告我呀,有人給你作證嗎?
”
秀秀氣的渾身發抖,僵在原地沒能動彈。
女使見她這副樣子,心裡十分滿意,終于提着燈籠打算走了,嘴卻還不消停:“不知道大夫都治不了的病是什麼病,應該會死得很慘,不知道會不會七竅流血......啊!
”
話音未落,她後腦忽然一疼,她連忙捂住,扭頭看了過去,就見秀秀手裡舉着塊石頭,正瞪圓了眼睛看着她。
她不敢置信:“你打我?
”
秀秀這個窩囊廢,以往不管被怎麼欺負她都還能陪着笑臉來讨好,這次竟然打她?
她怒不可遏,撲過去就要撓她的臉,膝蓋卻忽然被什麼東西重重打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她整個人都撲到了地上。
秀秀抓住機會,丢下石頭就跑。
女使連忙撐着地面想要爬起來,一道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卻忽然籠罩在了她身上。
“你想去做什麼?
”
女使一僵:“薛,薛司正。
”
薛京半蹲下來,垂眼打量着她,女使被看得心驚肉跳,正想颠倒黑白賣個慘,卻不等開口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薛京透着涼意的聲音宛如索命的惡鬼:“我應該警告過你們,别動我的人,怎麼就是不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