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無意識地揉搓着絲帕,腦海裡各種謀劃翻湧,可最後卻被一張猙獰的臉打破了。
她不自覺摸了下脖子,被男人禁锢到幾乎窒息的痛苦她至今還心有餘悸,她很清楚,若不是那時候她還有用處,又及時認了錯,殷稷真的會殺了她。
不能再碰他逆鱗了,且等一等吧。
她扯了扯衣領,遮住了脖頸處還沒來得及消退的青紫,雖然打消了念頭,眼底卻再次閃過憤恨。
她哪裡都比謝蘊強,憑什麼殷稷眼裡隻看得見謝蘊?
看向謝蘊的目光不自覺鋒利起來,眼見人被護持着有恃無恐,而她卻飽受煎熬,一瞬間竟産生了一個十分瘋狂的念頭,手都不自覺擡了起來。
眼看着就要落在謝蘊脖子上,偏殿裡卻忽然一聲驚呼,随即剛才進去翻找坤儀宮圖紙的人紛紛捂着口鼻跑了出來。
王惜奴一頓,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怎麼了?
”
聞竹臉色發白:“主子,這殿裡不對勁,剛才奴婢不慎踢翻了痰盂,裡頭都是些......”
她惡心得渾身發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王惜奴惱怒她吞吞吐吐,正要追問,眼睛一瞥卻瞧見了謝蘊袖口處露出來的皮膚。
那黑紅的血肉,就透過薄薄的皮膚出現在眼前,血淋淋的仿佛一灘......
她本就在害喜,時不時就會吐一吐,冷不丁看見這樣的情形瞬間控制不住,彎腰就吐了出來。
宮人們連忙上前扶住了她,王惜奴吐完踉跄着後退了幾步:“你,你的手腕怎麼回事?
”
謝蘊本以為這群人鬧完了就會走了,卻沒想到她們竟然會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她擡手捂住了袖口,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有些慌亂,有些難堪,更多的是無力,那傷已經擴散到手腕了嗎?
那是不是明天早上醒過來,這隻手就不能要了?
那她的臉呢?
還有多久會被覆蓋?
她一言未發,抓着袖子的手越發用力,指尖也徹底沒了血色。
“你說話啊!
”
王惜奴失聲道,謝蘊的沉默讓她莫名的恐慌,那皮膚太吓人了,實在沒辦法讓人産生好的聯想。
謝蘊在這一聲驚叫裡回神,眼底情緒幾番變化,最終化作了一抹惡劣。
既然王惜奴特意送上門來給她添堵,她雖然沒有興緻,可也回報一二吧。
她擡眼循着聲音朝王惜奴的方向看過去,臉色在一瞬間恐怖起來:“你才看見啊,晚了,這是一種傳染病,你剛才離我那麼近,明天可能就要沒了。
”
王惜奴隻覺得自己不祥的預感成了真,整個人都哆嗦起來,卻還強撐着反駁:“不可能的,不可能......前幾天那麼多太醫都來過,要是傳染病早就看出來了......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他們現在都不敢來了啊,”謝蘊幽幽歎了口氣,“皇上都說了,不許人再進出這幽微殿,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這下好了吧,一屍兩命。
”
慌亂之下王惜奴徹底被謝蘊牽着鼻子走了,聞言竟頗有些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竟然是因為這個......”
聞竹見她站着不懂,頗有些慌亂道:“主子,快回宮請太醫看看吧。
”
王惜奴很不甘心,她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這麼狼狽的被吓回去的,可事到如今保命要緊。
“你給我等着!
”
她撂下一句狠話,匆忙扶着聞竹上了軟轎,急匆匆往含章殿去。
然而她陣仗大,一行人這般浩浩蕩蕩的自幽微殿過來,早就有人得了信,已經在回含章殿的必經之路上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