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想過去了,腳步慢慢停了下來,蔡添喜有所察覺,催促似的看了過來:“姑娘怎麼了?
”
“皇上似乎在會見外臣,我們過去不合适吧?
”
“姑娘多慮了,”蔡添喜指了指周遭,“不是什麼緊要的事,那麼多人來往呢,姑娘隻管過去就是。
”
既然他這麼說,再猶豫反而有些矯情,謝蘊隻能輕歎一口氣,擡腳走了過去。
兩人的說話聲越發清晰。
“這是我回鹘部的療傷聖藥,小王年幼時候曾被狼王追擊,也如同天子這般,肩頸被撕去了一大片血肉,險些就沒能救回來,全靠這藥。
”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回鹘王子竟伸手就要去拽衣裳,殷稷卻已經看見了謝蘊,擡手一巴掌就把他摁住了。
“是你們的長生天在保佑你。
”
他随口說了一句,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救回鹘王子隻是個偶然,再說對方也救了他,真要算的話,他們隻能說是互不相欠。
可沒想到他這句話一出來,回鹘王子屈膝就跪了下去。
周遭朝臣禁軍熙熙攘攘,全都被這動靜驚動,紛紛側目看了過來,殷稷不得不收回目光,彎腰将他扶了起來:“王子這是做什麼?
若有所求直說就是,朕會斟酌。
”
“并非如此,狼王口下活命是長生天保佑,可猛虎利爪下逃生,卻是天子相救,我回鹘人向來有恩必報。
”
他擡手錘了三下左胸,這是回鹘最高禮節:“吾名伊勒德,用大周的話來說就是戰刀,如果天子不棄,我回鹘部願為天子刀。
”
殷稷一愣,短暫的驚訝過後便反應了過來,回鹘部素來弱小,自分裂以來飽受柔然和鞑靼部的欺壓,與大周交往多年才換得一個進京獻禮,在大周皇帝面前露面的機會。
可偏偏在獵場又和兩部發生了激烈沖突,如果不能在折返之前和大周建立堅固的聯盟,他們的日子會十分難過。
這次遇虎,雖說是各有相救,可比起向皇帝索求,自然還是咬死了欠大周皇帝的恩情,才能更順理成章效忠,借此與大周捆綁在一起。
他心裡啧了一聲,都說蠻夷行事粗糙,這伊勒德卻是難得的聰明人,回鹘部出這麼一個人才注定會壯大,他就給對方這個機會。
“好,朕剛好有塊試刀石,待你回轉,朕便賞你。
”
伊勒德大喜過望,重重應了一聲,躬身退了下去,殷稷這才得以看向謝蘊,卻不等到跟前,伊勒德又追了上來:“天子,這個藥真的好用,猛獸撕咬的傷口極難愈合,還容易産生毒火,比尋常刀劍傷難捱多了,這藥請您務必收下。
”
殷稷笑了一聲,這回鹘人倒也是有幾分憨厚的,他擡手将東西接過,眼見伊勒德退下,他才丢給了蔡添喜:“一番心意,好生收着吧。
”
蔡添喜連忙應聲,眼見人送到了,識趣地帶着秀秀走了。
殷稷贊賞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目光回轉的時候劃過了謝蘊的手背,心裡微微一癢,想碰......
可現在還不行。
他心裡歎了口氣,語氣柔和起來:“日頭大了,龍攆裡備了冰鑒,能讓你......”
他話音猛地一頓,因為謝蘊擡手,極輕地碰了下他包紮着的頸側:“傷得怎麼樣?
”